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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26)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盏盏在路上问文筠威威的事。正好阿歪打电话问人回来了没。盏盏说平安到达,你先忙自己的事。挂断了文筠就说你姐好漂亮,开了车来接,还送了我们一大篮子瓜果,倒是威威,文筠加深了语气,小小年纪重情重义的,拉着我们的手,挨个的,也不说什么,在你屋里呆呆地发了半天愣。后来你姐把他抱上车,他又跑下来,朝我们挥挥手,我上前问他,他说让小姨来看我,到学校也行。盏盏说,这孩子心太重了。文筠说,像你。盏盏就笑,怎么像我,又不是我生的。文筠说有些事论不出伦理来,他像你也不为过。阿歪又来电话说到”清扬”宵夜,那儿的点心很有风味。盏盏说实在撑不下去了,问文筠想去就去吧。文筠说不去了,又有功课要做。阿歪老大不乐意。盏盏也懒得唠叨同文筠闲聊着回去。

阿歪通宵未归,盏盏落得清闲,睡个好觉,要不然阿歪准会发半宿牢骚。第二日早起把该洗的衣服洗了晾在晒台上,煮了点麦片,觉得不够,又打了两个鸡蛋,连文筠的一块都做了。她把吃的摆好了,文筠才惺松地拿着牙刷杯子毛巾洗脸盆去洗漱间。盏盏说,昨晚又熬夜了?动作快点,过来吃饭。文筠刷了一嘴的牙膏沫跑到厨房看了看吃的又跑回去,二分钟搞定。她用牙咬开一包鲜奶,倒了两杯,给盏盏推过去一杯,告诉盏盏说,阿歪要升主管了。下文件了?盏盏问。就这两天吧,说不定就是今天。盏盏又问没我什么事吧?坏方面的。没有。老总正在外出呢,小的谁不想左右逢源讨个好,现成的人情将来好让你投他一票鸡犬升天?乐得给你揩屁股把自己给揩白净了。怎么说话不文雅了?逼良为媪的家伙用得着跟他们文雅吗?文雅他们还以为你揭他们的皮呢。红红呢?到她姨家住几天,听说她表弟正考学让她过去辅导几天。盏盏说,我早点去公司,你把这儿收拾一下啊。文筠说,咱一块去,你一个人干吗?又没人给你报功请赏。你越来越尖嘴刻薄了,盏盏用筷子点了点她。

她们到公司时各部门还没人,清洁工刚开始清洁。盏盏摸摸自己的工作台还算干净,只是资料早已堆积如山,一类一类未归档,上面落了一层细微的粉尘。她打开电脑刷新了几遍,调出一些资料,回顾了一下,问文筠这些天都是谁在处理这些?文筠说总经理。应急文件直接送到总经理那儿了。经理不是不在吗?谁知道,反正人家有法子知道得详详细细,连飞进几只蚊子飞走几只苍蝇,苍蝇屎沾在哪块玻璃上都有人汇报。你以为就你自己一个人惦记总经理?好多人惦记呢,惦记得还不轻呢。盏盏笑着撵她,快回去工作去,几天不见,快成”大家”了。文筠说,别人还没来。你这么呕心沥血,没人给你晋见提议发奖金。过道开始有人穿梭,明亮的玻璃窗流线似地把曙光分割得细细地排在上面,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地上新换了盆栽。

自己桌上的满天星依然精神抖擞,同事和盏盏打招呼,说黑了些,又有问可带新鲜物。盏盏说差事苦得像登天,后怕还来不及,现在都惊魂未定。有人就说老总也是今天回来视察工作,各位都小心别被人踩了脚板跷了尾巴。当然盏盏是不用怕的,可以直抒己见的。盏盏只想把那堆山高的资料扫荡完毕,没心理会他们这种酸醋。忽然鸦雀无声,盏盏也不知何事,也顾不上去看,后来总经理从她后面过去进他的办公室,盏盏也全然不知,直到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总经理请她过去,问她私事都处理完了吗?盏盏说是。总经理说缺了你可真是找点什么都不顺手,像漏勺缺了心眼。好好工作吧。他若有所指。盏盏第一次看见总经理脸上竟洋溢着孩子般甜美的微笑。

石头记

中午到餐厅用餐,同事好事的聚过来问盏盏有什么样的秘笈手法做得让老总这样器重。边休了这么多天老总也没一句训斥。盏盏照实说,我是把以前的假期垒到一块的。盏盏不知道这事的内里,文筠把饭盘托到盏盏桌上硬把原先的同事挤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怎么盏盏一回来老总也跟着前后脚呢,不会是执子之手,与之……文筠说,这是流行性病毒,你小心别感冒啊。盏盏说,这怎么回事?还不是为了那一个升缺,好多人把脖子都快撸断了脑袋都快削尖了还听不见鼓点。有人就说那是给你留着。盏盏说,这么说我就有抗体了,连疫苗都不用接种。文筠,别往心里去,这种人的话也能听?成天和这此人计较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活头了。盏盏说,你怎么最近感慨特别多?文筠说,真讨厌这些个爱杜撰的把戏。

盏盏说,现在好多人愿编,就有些人偏愿意相信。文筠说搬石头砸自己脚。你得离那些小人远点。盏盏说,你怎么忘了?什么?佳人有约。啊,文筠笑,噎死那些多事婆。那我给你打灯笼。海澜让你上网去。还有红红呢。让她自娱自乐去。怕我们拆台啊,丢你娘家人的脸?什么娘家人?盏盏发怔。看你那脸色,文筠说,五百年修得一回眸。我们大概在一块修了三生三世,今日才得相聚。盏盏说,啊呀,世交啊。文筠说,可不是。追根溯源,认祖归宗。荣辱与共。盏盏脸色微正说,不行。文筠假装生气道,真够绝情的,色迷心窍。

盏盏知道自从回来海澜的笑都是强装出来哄人的。她也知道海澜下了很大的决心来成全她。她更知道她必须替海澜掩饰些什么。想到这些,越发不想去赴约了。哪怕心心念的每夜苦思宛如钻心刀子般地痛。可痛得坦然,痛得放心。她不是色令智昏者,总能想出许多”不可能”,以此来压制日益升温的感情。

海澜反倒放脱了许多,言语虽狂傲但也不甚轻薄。更丝丝没有鄙弃谁的意思。她只是更钟情于那些花花草草,更喜欢去一些手工小作坊寻寻觅觅,也有淘回来的小玩意。但随手就搁下了。并不见她用,过几日连她自己都忘却了。她和盏盏之间既没因为爱戴而亲密无间。也没有因为隔阂而生分疏远。看上去平淡致极。倒也协调。她们都不是醉生梦死的人,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干,只不过和左邻右舍一般,要求个性情。然而同宗同件事,让她们做了,仍会觅出不同的端倪来。像别家的酱油抹到她家的锅上,闻的人不寻常,味自然就不是寻常人闻出来的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壤之别”了。

她们生活比以前过得更低调。谁都没提关于玛卡的一个字。好像怕戳破了好不容易用同心引力粘乎好的一道围墙。有些不该知道的邪恶冒出来,从此家天下再无太平宁日。

盏盏和李海涵仿佛很有默契,都穿得很随意。谁也不用指派谁不尊礼守节了。他们还未坐下就先发笑,知道对方是心有灵犀,不免每人心中又多添了几分惬意。海涵说,辛苦你了。盏盏说,当作一次旅行探险。如果有人肯报销那就更好了。海涵把手伸出来,拿来。什么?□□啊,我给报。盏盏吟吟笑着拿出纸和笔划了一个数字递过去。海涵接在手里,并不看,而是拿出一件礼物,太仓促,算是诚意。盏盏不知道什么。脸已绯红绯红的,不知立刻拿还是等走时再拿。上半身僵住了。海涵用眼光诚恳地让她收下。盏盏很不好意思揭开,海涵打开盒子,盏盏的眼前一眩,手被桌角碰了一下,她没觉出痛,只是泪光五颜六色。她赶紧双手捂住脸,拭去泪花,海涵说,不多说了。其它的望你能够明白。是一串”海洋之心”在”石头记”买的。盏盏惊奇于这灵性之物的美用什么样的词才能形容好它。惊奇于眼前坐的竟是千年等一回的知己。惊奇于她是那么坦然接受并让海涵给她戴在脖颈上。美极了,海涵没有说,只用眼神作了下肯定。盏盏有引起不自在,她的指尖触到了这串冰凉顺滑的项链。她的心沉下去又升上来。这是一种幸福又美丽的疼痛。只有蝶褪成蛹结茧成形时才会有。她这么早得了,是祸还是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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