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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25)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在列车上没有睡觉习惯的海澜,一个凤爪啃了大半个钟头,她去水池洗手,回来盏盏睁开眼在盯上铺。上铺是位男生,正在不停地接发短信。她们也从这个年龄走过,但还是被他这种蓬勃的朝气所感染。盏盏向他借过他的一手拿的曾让一位父亲误以为是一本炼钢手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盏盏打开扉页,心里一甜,是一位异性的赠题。翻到柯察金的素像页,夹着一位清纯可爱的女生照。盏盏示意海澜看,海澜抻了抻身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盏盏开玩笑地说,同学,你怎么还看这种老掉牙的书?你看什么书?男生有点细声细气地问。《托福大全》啊。盏盏故意眨巴了两下她那好看的眼睛。把男生眨巴蒙了,也可能是晕乎了。他的手机好几条信息到了他都没听见。海澜怪盏盏打击人的自尊心,安慰他说,喂,小弟,我也喜欢看这书,不过我小学就开始看了,还有《红楼梦》,你几岁?男生丧气地说,我高中,不过,他又迟钝了一下,觉得不太光彩似地说,我还没看全。呵,海澜拍了拍巴掌,正合我拍。你哪里的?我S大的。哇,盏盏也高兴了,一丘之貉呀。男生说,我是优等生。我们都是一等奖学金。盏盏焕发了当年的青春光彩。觉得这小子幼稚得太忒狗眼看人低。男生又把精力投到短信上,盏盏把书给他扔上去,男生问你们是几届的?盏盏摆摆手,又去睡了。

老朋友

中午男生泡了“来一桶”,盏盏扔进他碗里一块肉,一根鸡爪。肉男生挑起来直接送时嘴里,爪子挑起来寻思了半天,才不知该先啃哪里。海澜说,你抬起头吃饭。老像犯错误的小孩。我家教可严呢。男生说。你家教严还谈恋爱?盏盏差点用鸡爪去抓他的嘴。海澜看他笨拙的吃相,觉得跟熹光吃冰淇淋一样,这些东西好像不是为他们准备的。男生把鸡爪子剩在桶里,盏盏一直盯着他心怯地把汤都喝光了,可爪子还是不知怎样咬。后来他爬上铺看起了书,对海澜说,姐,我不吃那个。海澜不难为他,我替你倒啊,没事。

男生给海澜留了他的电话和地址,说,姐,你不回学校看看吗?海澜说,想去的进修吧。你有《托福大全》吗?海澜说我没有,她有。盏盏说,对不起,小弟,我们家有家教,此书呀,只传女不传男。男生羞涩地说你们家还这么封建啊。我们家封建?那是超前。盏盏气呼呼地说。海澜在一边看着只是笑。一个不起眼的卒子把昔日的俊才女杀了个回马枪。

盏盏突然见风使舵,问男生学校旁边的饺子馆还开吗?男生说,开。他女朋友就喜欢那里的白菜馅饺子。很地道。你女友呢?出国了。还死守阵地呢?盏盏记仇,看男生愁绪上心海澜打围说,别损了,你又想起什么事来了?你不喜欢吃那儿的饺子吗?盏盏说。面面饺子馆?海澜想了想。毕业时和盏盏在那儿吃过。是,一个男生为了追你足足吃了一个半月的饺子。海澜说,人家那是喜欢你。托我说媒的。算了吧,他那叫借桥过道。也真难为他,能够打听得这么详细,知道我们两个好。两个学校隔着大半个城区呢。不过,人那时候都挺真的,也不觉得心累,目的很明确,去饺子馆就是为了李海澜。海澜说,我一月才打一次牙祭,那男生都是和很多人一起出现,我没见他有什么目的。而且人家每次都会问我,盏盏呢?她在做什么?吃饭了吗?是不是也喜欢吃饺子?上铺的男生听见了吃吃地笑。盏盏用脚向上踹,男生不笑了。可过了一会,又开始笑。盏盏说,炼你的钢吧。懂什么?男生说,你也不见得比我懂。盏盏只得改道行船,她说,我们那时不大来往的。他怎么就能打听到呢?而且我也从没去吃过饺子。海澜说,哎呦,我神经衰弱,我不知道。盏盏说,海澜我一直不知道你那时想找个什么样的?海澜很认真地按住太阳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说,警察,最好是一名刑警队的队长或者重案组的组长。男生很认真地听起来,级别够碜的,不过你看那些队长啊重案组组长啊要么头顶亮闪闪,要么年纪一大把了,挺让人遗憾的。盏盏吓唬地朝男生挥了挥拳头,深恶痛绝地示范说。

也不是啊,男生忍不住说道。好多都年轻着呢。海澜听了冲他笑。盏盏把头伸上去,男生赶紧把手机和书抱在怀里。海澜说,忠言进谏。盏盏说,冤家路窄,海澜揪她的小尾巴,别呀,人的花儿在他乡呢。

快进站时盏盏给文筠打了个电话,文筠说要来接,盏盏说不用。她还得先送一个人回家。文筠说快点呀,想你的。海澜问怎么不给海涵打?盏盏说还是你打吧,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海澜说我不打,喧宾夺主,咱们自个回去。

男生一个劲地要海澜别忘了回学校看看,海澜说过段时间的。男生帮她把包拎出了地下出口。其实他也有包,都挺重的。但他走得很快,令盏盏不得不说他见色起义。这是她们上学时对男生的调侃。说是若两个或以上男生同时看上一个女生,晚上钻进被窝里会讨论女生的□□,借此互相满足好奇心。谈着谈着受女生青睐的男生就会被其它失意的男生摁在被里狠狠地“处理”一番,让他交待他们没能得到的看到的妙处。美其名曰----见色起义。

男生乘上公交车返校,海澜向他挥了挥手,很可爱可亲的,像一个偶然邂逅的老朋友。

男生又在她包的外侧夹上了他的电话和地址。海澜过了很久以后才发现,她找很久的一件毛衣,柜子顶上的包掉下来,正好拉链松了一小口,她无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摸出这张纸条来。她当时就想这男生希望的机率多小啊?如果她永远见不到呢?即使她又见了,而且是第二张,她也只是拿出来压在台灯下面。(第一张她信手不知放到哪了。)压得时候,从心里有了一种向上涌动的感觉。

盏盏回到公寓后倒头就睡。她觉得她比海澜还心累。文筠进来见她时她正睡得黑甜。文筠说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以为你睡路上了呢。盏盏摸过手机一看,没电了,阿歪呢?谁知道。醒了就没法再睡了,起来梳洗。文筠说出去吃吧。盏盏说,有面条吗,煮面条吃吧。文筠说好多天都凑合了,还是出去吃吧。盏盏问文筠要电话用打给海澜,海澜说都来吃面吧。

三个人将就吃了点面,文筠要看电视,电影频道正播《为奴隶的母亲》。海澜和盏盏都没精神头,文筠想看完又怕打扰了她们。不看又实在是放不下。她也难得有机会看完一部片子,平时不愿意一个人去电影院受那份罪,图那个排场。她原先看过一个片子,是斯琴高娃演的《世上最亲的那个人离我去了》,觉得电影也可以这样来看,真是享受。做学生时总比别人慢半拍,别人形影不离地去电影院,她永远是在去电影院的路上。不是她不希罕,而是她权衡再三,不忍心拿学业去换。于是,谈恋爱看电影吃泡饭凉面成了别人的事。她只是道听途说地捕捉些风影花踪。偶尔也成为别人桌面上不小心沾在红唇边的一粒饭粒子。

满天星

趁电影广告空档,文筠跑去把吃面的碗赶紧快快地洗了,净了手,又聚精会神地坠入影片中。海澜和盏盏都显得很乏,斜偎在沙发上,连话都是半截的。文筠一心投入,她怕盏盏不再坚持了,不时地偷瞟她二人一眼。终于,还是盏盏耐不住性子,说回去还得收拾一下,明天得去公司报道了。文筠不敢随便乱阻挡,只得站起来,眼却还在屏幕上插着。海澜说,文筠,这部片子我也喜欢,我看过预告,现在演到哪了?盏盏,过来看看。文筠让了座给盏盏,海澜说选景是很好,文筠找到了对话的人,马上说本子写得好。盏盏说我什么也没看进去,干坐这儿打哈欠流眼泪。文筠说,要完了,路上累着了。盏盏说,陪她打了一路铁道游击战,我一坐车就浑身酸疼,很多天缓不过劲来,像把魂丢了似的。海澜笑着说,那你准是掉外面了。盏盏也笑道,准是掉了某个原始荒凉地界,又投宿了个黑心野店,勾引那些魂魄不全的主儿。文筠说,还都是些英俊潇洒眠花宿柳的,别说得这么逼真。怪吓人的。海澜对文筠挤挤眼,我这儿有招魂幡,管她掉得多晕乎,只要这招魂幡,啪,一贴,化成蝶去天涯海角也得成双成对的飞回来。说什么呢?盏盏嗔怒道。海澜说,瞧,只提了提,精神就上来三分,待会这宝贝一出,还不怎样活灵活现,手舞足蹈呢。文筠,我跟你说,盏盏的招魂幡只有我家的是正宗货,仅此一个,灵验得很。文筠信以为真,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鬼玩意?海澜说,那你先得学会投怀送抱。文筠说,我还得拜师学艺投靠山门啊?那山门朝哪开?此山为谁开?盏盏笑着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喊师姐吧,并朝海澜呶呶嘴。文筠也顺着她们的路走,夸大了口形说要不要三叩九拜啊。盏盏和海澜几乎同声说,要!文筠作了个瘫倒的姿势说,我的魂早飞到九霄云外了,快拿招魂幡先把我的魂招回来救命要紧。海澜故作姿态说,此乃家宝,轻易不示人的。盏盏说,少玄了,□□是国宝,先前还能亲亲切切地和劳苦大众握个手,你什么臭东西,也敢拿来唬弄真神。海澜清了清嗓子,压着韵味地摆腔说,得令。这就去传唤小的他来见大人罢。提起电话利索地按了几个键号,海澜把话筒按在盏盏耳朵上,盏盏拗着不听,坐到文筠另一边。海澜说人家等你半辈子等得心力交瘁,七魂掉了五魄半,怎么着你也发个令箭,听得电话那头笑得很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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