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点着我的头，脑中片刻都是空白。
她挡在我身前看着王田香道：“王处长还有什么事吗？”
王田香摇摇头好半天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看着李宁玉道：“没事。”
李宁玉看着他道：“如果没事，我要带晓梦走了。”
王田香点点头，李宁玉都转身了，他却开口道：“不知道你跟刘先生怎么样了？那天你生病住院，我见过你先生一面。挺好的一个人。”
我感觉李宁玉的手也有些发抖，她回头看着王田香一笑道：“他都好，在演出，王处长要是想去看我有票。只是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不希望王处长的人去骚扰他。”
王田香点点头道：“一定一定。李科长看上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李科长要小心了……”
李宁玉的脸色变了看着他道：“小心什么？”
王田香一笑道：“没什么，时局不好。我就是怕，李科长管的地方太敏感了。最近的事又太多，你还是多注意一点，免得出问题。”
李宁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多谢关心。”顿了顿道：“都是一个地儿的人，出了事谁能逃的过？”
王田香不慌不忙道：“那是。李科长总是说大实话。我们呀可得各自扫好门前雪了。”说完了瞟了我一眼。
我嘟着嘴白了他一眼道：“也没指望你来译电科译电啊，你要能来，咱们还能多个人手清闲一些。”
王田香看着我道：“顾小姐，你再这么口没遮拦下去，吃亏的总是你自己。李科长要保你，保的了初一，保不了十五。你总该为上司想想，小心撞枪口上挨司令的处分。”
“你！”我还要吵，王田香转身就走。李宁玉拉住了我看着我也充满了担忧道：“晓梦算了。”
我气不过看着李宁玉道：“他这是假公济私，他拿刘大哥威胁你。”
李宁玉皱了眉头道：“随他吧，不会有事的。”
我想了想才道：“玉姐，对不起，又给你添了麻烦了。我嘴狂这个毛病就是改不了……”
李宁玉看着我今时不同往日她也多了几分担忧道：“我倒是没什么，他要真计较起来，我担心你。以后离他远点，他似乎对你……总之他说什么也好你不要跟他纠缠。虽然咱们不怕，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丧心病狂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多后悔让李宁玉这么担心我。我此时此刻真想扑在她怀里跟她说明一切。不管是我还是刘林宗，我真想求她一个都别管了，我们都是利用她的混蛋。
可是，不能够。
我只有拉着她，不断的跟她点头。她跟我笑，我却想哭。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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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尽的煎熬里，我们各自身心疲惫，却像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不得停歇。
我曾无数次在鸽子的哨声中抬起头仰望那片蓝色的天空，期盼着命运之神的眷顾，我做着自己的白日梦，幻想着有一天和平的到来，远离种种苦难，让那加注与我们身上的各种痛苦化成一缕青烟被风旋即吹散，无影无踪。
世界是欢乐，世界是美丽，世界不再是这样的世界。
然而在这样的期盼里，我睁着双眼，看到的却不是希望。
敌人果然凶猛狡猾，即便我们掌握了情报，但是他们的疯狂围剿和反扑让组织的人员正在一天一天的减少。
有过那么几天，老鳖告诉我，我们与南京的电台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那一刻我攥紧了拳头，说不出一句话。我真是怕了。非常害怕。
如果刘林宗出事，我不能往下想。
同样的，李宁玉那里刘林宗给她的信在每周固定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现。
我们两个人意外的，在等同一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不出现，我和她的世界都将经历一次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和李宁玉的相处里，她开始心绪不宁，起初她对我保密不想让我 看出她的担心。过了几天，她自己用尽办法还是联络不上刘林宗，她变的焦躁起来。我试探性的询问，她经不住才告诉我，刘林宗已经两个周没有给过她任何信件，任何电话，他的音讯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这是战争时期，一个人的消失是如此的轻易，生命化为了最廉价的东西，随手可买，随手可卖。我心疼李宁玉，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她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什么，握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真的不会有事。
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真的，真的不会有事。
我说了，她就信了，在这个世上，她现在就信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刘林宗。
只可惜，两个都信错了人。
我不能明言。我只能这样无力的安慰她。有时候我也想过，如果刘林宗真的出事了，李宁玉会怎么样？她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是不是就剩下了我，会和我在一起，不论是何种感情，她应该会和我一路走下去……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会有一种冲动，真的希望刘林宗不再回来。我说的不再回来并不是想他死，是失踪。
失踪是个很微妙的词，有些暧昧。或许是活着，或许是死了。但是就是不能再出现。
我发现了我这个疯狂而邪恶的念头后，我对着镜子扶着头苦笑起来。长此以往，我可能真的要进精神病院了。一边是刘林宗，一边是李宁玉，两个人，我要怎么选择？
李宁玉比我更加脆弱，刘林宗消失的第三个周，她已经无法很好的投入工作，甚至她曾经私下去找过王田香，她会曾怀疑是王田香下的手要报复她。可惜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的神经更加紧绷，抽打量的烟，失眠也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似乎是刚从泥沼里打捞起来，散发着一种憔悴。我咬着牙齿一直在坚持，我不忍看到她的痛苦，那么我就必须忍受自己的痛苦。
最终她击溃了我，我决定不顾一切，先帮她找到刘林宗，让这个即使天使又是魔鬼的男人回来。回到这座暗无天日的城市，回来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然后开花结果，不管我什么事。
任务什么的还是其次，我一定是有某种强迫症倾向，我不能忍受李宁玉一丝一毫的痛苦。这让我也会变得更加焦躁痛苦。
如果这是爱，我多么清楚，我的爱痛苦的难以置信，但是我抓住了就难以放开……
我给我的父亲打了电话，我需要动用他的力量，我要亲自去一趟南京。我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在上海，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肯了，说了句等我安排。然后我挂了电话，安心等他的安排。
一个无聊的南京官僚会议，跟我没有半分关系，却在我父亲的关系下，美其名曰学习交流。最主要，大人物们会悉数到场，我父亲也会去。
消息传出来，金生火比我还高兴，我总觉得好像是他要去南京见汪大人，不是我。
走之前我去李宁玉的宿舍跟她聊了很久，我把该交代的事都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遍。什么按时吃饭，少抽烟之类的废话。
她看着我目光闪动，似乎是又喜悦但是难以掩饰的却是满面的忧愁。她的手拉着我，我看着她笑一笑道：“不会有事的。我跟我父亲一起，我说服他让他派人去找刘大哥，刘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宁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拉我的手又紧了一些道：“林宗从没有这样的时候……”
我只有伸手搂着李宁玉，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无论刘林宗是否回来，我觉得李宁玉都难以放下他。我只有安慰她道：“没有过的事总会遇到的，一个人生命那么长，遇到点稀奇古怪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顽劣成性的顾晓梦能说出的话。我说了，面容还有些冷静。她意识到了什么从我怀里抬头，看着我，我笑一笑掩饰道：“怎么了？玉姐怎么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