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冬天。
起身翻出身份证看,输入我的生日。
密码对了。
一大堆我的照片跳出来。
光着的,穿衣服的,笑着的,哭着的。
应有尽有。
我走进一个巨大的胡一博物馆,馆长是程双言。
往下滑,滑到高考后的几天,几张文件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照片中。
心里打着鼓,又敲定了。
就是这了,颤抖着拍下照片,那封举报信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信里出现的证据都在这了。
为什么和我的照片在一起?
也许程双言觉得一个白手起家的公司的分量与我相当。
嘴角勾起,眼睛里倒映出白花花的文件。
程双言,神罚要降临了。
次日晨,门被哐哐砸响。
程双言跳起来,我睡眼朦胧地坐起,突然想起自己光着。
和程双言大眼瞪小眼半晌,她问我。
“你衣服呢?”
“你不知道你昨天做了什么?”捂着被子恼骂她。
程双言什么也没做。她真的喝断片了,站在原地沉默半晌。
去隔壁卧室拿衣服,扑了个空。
当然扑了个空,衣服现在都在客厅呢,变成一大堆碎布片。
最后还是穿上了她的衣服,坦然去开门。
小幽见了我并没有好脸色,哪怕我说了我是程双言妹妹。
程双言今天变了个人似的,小幽一来就往她怀里钻,她没有丝毫抗拒。
甚至顺手把胳膊搭在她背上。
真希望我真是她妹妹,这样面对此情此景就不会太想吐。
捂着肚子走进卫生间,干呕几声,虚弱靠在墙上。
程双言走进来了。
递给我一把钥匙。
“房子替你找好了,离这不远,家具齐全,你带着行李搬过去就好。”
人真是变得很快。
我没有打她,也没有动手,连一句骂都说不出来。
强撑着,站得笔直,害怕松懈一下就会当她面散架。
以前那个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一哪去了?
也许走了这么久,我真的累了,我要休息。
第7章
行李箱是给舍不得扔掉过往的人准备的,我扔掉过往,背着包走出程双言的家门。
脚步并没有变得很轻快,越走越慢。
想起我还有车,回过头去拿车,才想起上次又出车祸了。
忘了问程双言她把车丢哪了,不想再回头。
靠腿走。
没拿程双言的钥匙,这是我最后的骨气。
一路走回学校,拉不开宿舍的门。
“寒假啦!宿舍门锁了,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留守宿舍的宿管开窗户问我。
摇摇头,没什么事的,只是一时不知道去哪里。
蹲下来抽了两根烟,把烟头按进雪里。
给柳愈打了电话。
柳愈寒假不回家,留在S市打工,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她见了我并不惊讶,只是给我杯水。
指指卧室:“一居室,你不介意和我睡一张床的话就留下来。”
我窘迫成这样吗?
看向镜子,黑色发根长出来了,脸上没有疤,脖子上也没有吻痕。
一些滋味浮上来,不敢去想,难受。
柳愈很忙,一天打两份工,经常半夜才回来。
我白住她房子,心里过意不去,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那么小的房子,有什么可打扫的?
打扫完了就发呆,把那些照片一张张拿出来看。
程双言再没联系过我,有天看到她发了朋友圈。
和小幽,两人面对面。
小幽坐在我曾经的位置,桌上一大堆菜肴,烧排骨摆在中间。
默默点了删除好友。
夜里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柳愈回来晚,索性去买来酒,等她下班。
她几乎不怎么喝,靠在沙发上看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举着酒瓶笑,头靠在她肩膀上。
她不回答。
“是有什么企图吗?比如这个。”指指自己的嘴,笑得轻浮。
她摇摇头,手放在我肩上,语重心长。
“有些人重视爱情,有些人重视友情,仅此而已。”
“你是前者还是后者?”摇头晃脑坐在沙发上,又要点烟,柳愈按住了我的手。
“以前是前者,现在是后者。”她说。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轻飘飘哦了一声。
“你想一辈子当她的金丝雀吗?劝你放手吧,你玩不过她的。”柳愈看向我,神色认真。
心被刺了一下,怎么突然提程双言?
闷了口酒,深呼吸好几次,才把好不容易压制的情绪平息下去。
柳愈继续说。
“你上次问我,有一个很恨很恨的人该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放下吧。”
“求恨何尝不是求爱?爱是被看见,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