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属下确定其中一个是名女子,他们离开时带走了韩先生的书童。”
“书童多大年纪?”谢宁跪在一旁仔细听着,突然插嘴问道。
严立均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人。
那人于是又继续说道:“书童看着约莫十二三岁,模样清秀,那两名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
谢宁一听,直起脖子打算回话,看了一眼严立均,又缩回了脖子,严立均见了,说道:“有话直说。”
“是,将军。依下官愚见,那书童很有可能就是陈益坚的女儿,韩老头无儿无女的,临死之时托付的,只有可能是陈益坚的女儿。”
严立均听了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报——”突然一声尖利的报告声划破夜空,从衙门外一直叫到三人面前,“报告将军,前线告急,中军大营突遭偷袭,众将士已经快顶不住了。”
严立均接过战报胡乱看了一眼,两眼冒金星,他才走了几日,铁忽骑兵又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他一把扔掉战报,换上铠甲拿起长剑,“点兵,回营。”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你们俩都跟我来。”说罢大跨步往前走了。
严立均手下共有二十万兵马,除了左右两翼共分去八万,他自己回城带了两万,中军大营驻守了十万,是他的主力精兵,若是此番被铁忽骑兵攻破,则伊吾城危矣。
他带着两万兵马连夜往城北五十里处中军大营赶去,行至一半时,天已微亮,军报称铁忽骑兵已被击退,众将士大喜,快马加鞭赶到大营。
此时前方探子来报,铁忽骑兵丢兵卸甲一路往北奔逃,辎重粮草都未及收拾就仓皇而去。
严立均听了,大为高兴,对昨夜领兵去敌的副将李瑞大加赞赏,命他立刻带领五千人马去将战利品带回,李瑞昨夜初次领兵便有如此胜迹,心中本就极为得意,见主将如此嘉赏自己,兴冲冲领命而去。
入夜,李瑞带回牛、马千头,车、粮无数,一时间全军上下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严立均也不例外,自他接任西境大将军起,便一直被铁忽骑兵追着打,曾一度被逼退到伊吾城二十里外,他几次都被打得灰头土脸,而这次他们竟能将铁忽骑兵逼得弃甲而逃,缴获牲畜、物资无数,这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事。
“将军,末将认为,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将铁忽骑兵彻底赶回天山北面去。”
副将李瑞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跑到严立均帐中,豪言道。
严立均刚写完给朝廷的军报,正在心中想象陛下看了捷报会如何龙颜大悦,李瑞这话,正中他下怀,于是当即下令将中军副将、左右翼主将、副将等十余人召集来宣布明日一早全军出动、乘胜追击的计划。
一时间,帐中安静无比。
大部分将领都与铁忽骑兵多次交战过,深知铁忽骑兵狡诈灵活,昨夜能获胜,纯属侥幸,亦或根本就是个圈套,但主将此刻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敢说实话,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等了片刻,李瑞最先失去了耐性,骂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被铁忽骑兵打怕了?”
底下的人终于开始窸窸窣窣有了些动静,但还是没人说话。
严立均脸色渐渐阴沉,他没想到自己手下这些将领居然都是些胆小怯懦之辈,他扫视着底下站着的一群人,心中盘算着该拿谁来杀鸡儆猴。
此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谢宁站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将军所谋甚妙,只是下官有一言,铁忽骑兵在草原上行动迅捷,他们逃得快,来得也快,大军出,出发前,还是先派人再去探,探一探为好。”
严立均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但他还是结结巴巴把话说完了,他虽不曾上过战场,但他在伊吾城待了数年,深知铁忽骑兵的厉害,严立均出不出兵他倒没什么意见,他只不想自己跟着去丢了小命。
此时底下倒有好几名将领开始小声附和,都言全军出动太过冒险,万一遭遇伏击,后果不堪设想等等。
严立均气得脸通红,看了眼李瑞,李瑞站起身,拔出手中的剑,大吼一声:“大丈夫就该奋勇杀敌,如今敌人落荒而逃,正是我们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你们如此扭捏,算什么好汉!”
“李将军,我且问你,昨夜铁忽骑兵来袭,共有多少兵马?”
一位年轻将领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名叫崔琨,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弟弟,现任右翼军副将。
“约莫两万。”李瑞闷声答道。
“中军大营兵马多少?”
李瑞憋着口气,不再说话,崔琨见状,不再追问,而是转对严立均道:“将军,末将认为,铁忽昨夜偷袭虽然战败,但并无必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我军虽胜,不过缴获些牲畜和粮草而已,昔日铁忽从我朝境内所掠何止百倍。末将担心,此番铁忽兵行为诡异,不似往日,若贸然全军出动,怕中敌人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