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磐心中大骇,恭亲王说得有理有据,皇上面色更是难看至极,若是他再不说个什么,只怕事情就要已成定局了。
要晓得,皇上为了组建龙行军顶下了极大的压力,卫渡远要是在关键时刻再给皇上惹麻烦,只怕皇上是不会出言保他了。
卫磐思来想去,再不能坐视不理,立时上前,跪在大殿中央道:“陛下,臣了解犬子,犬子虽顽劣,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怕是事出有因啊!”
宋昕在旁人看来就是个不近情面的铁面阎王,更是不会有人想到他跟卫渡远有交情,因而他现下心中虽存担忧,却也没有要站出来帮着求情的打算。
柳园却不是,他跟卫渡远有来往的事儿早瞒不住旁人了,这会子他倒也坦诚,紧跟着卫磐跪了下来。
“父皇,据儿臣所知,卫小将军虽说为人放荡不羁了些,却也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更是个爱国的忠义之士,想必定然是事出有因,何不待卫小将军得胜归来时再问个清楚?”
卫磐是武将,自然有许多武将同他站在一边,当下也跪下求情。
恭亲王见了,冷哼一声道:“这不过说了三条罪状,要真是细细数起来,还有个假传圣旨,欺君罔上的罪呢!”
柳园看着恭亲王,微微一笑:“臣弟知晓皇兄这是忧心国事,想要为父皇分忧,只是事情尚不明朗,怎能妄下定论呢?到时候是个误会,岂不是会寒了一干老臣的心?”
恭亲王也自知自己方才失言了,却不料被柳园拿着不放,双眼阴狠地看了他一眼,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可就算恭亲王不说,却是有旁人要说的。恭亲王一派的人不少,文的武的都有,哪里是卫磐几人能说过的?
皇上身子本就不算太好,这会子听着朝堂上这般吵嚷,禁不住猛地咳出了声,文武百官终于是停歇,齐齐让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摆摆手,扫了底下众人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哪派都不沾边的宋昕身上。
“宋爱卿啊,你处理的案情数不胜数,你怎么看啊?”
宋昕在一干老臣中可谓是年纪最轻的,可手段却是最为厉害的,最为重要的是他只为皇上效力。
朝中派系争斗素来凶烈,可他不但能保全自身,还能稳中求胜,年纪轻轻便做了刑部尚书,谁敢小看?
所以,当皇上问及他时,文武百官都不敢轻慢,全作一副洗耳恭听状。要晓得,他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许能顶他们十句。
“回禀陛下,臣在刑部多年,处理的案情数不胜数,也见过不少冤假错案,能为其平反的,臣皆尽力平反。所以,臣以为,不能只看一面,还得看看卫小将军如何说。证据摆足了,才能定罪!”
最后一句话出口,如石破天惊,是将恭亲王的面子又拿到地上狠狠踩着了。
要晓得,偏听偏信的是恭亲王,妄加罪责的也是他。
恭亲王心里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晓得宋昕的手段,知晓他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倒也不至于如何他,他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父皇,儿臣实在担忧边关局势,接到此奏折以来便心中愤然,唯恐边关出了差池。是儿臣思虑不周了,儿臣实在惶恐。”
皇上得了这满意的结果,脸色好看了不少:“朕知晓你忧国忧民,只是做事也要持重些才是,莫要过于急躁了。”
恭亲王又是好一番思己过,这才作罢。
皇上这时候便趁势道:“现下边关战事正紧,切莫做出动摇军心之事来。恭亲王,就由你派个得力的人去边关看看吧,查个清楚。”
此言一出,众朝臣心中不禁感慨,帝王心难测啊!
先是打一棍子,再来个甜枣,真真是帝王术。
柳园心中不屑,却也担忧远在边关的卫渡远,忙上前道:“父皇,儿臣也有罪责。儿臣原是此次征讨大军的监军,却是在进京前没安排好诸多事宜。儿臣再次主动请缨,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前往边关,协助皇兄查清此事。”
皇上浑浊的眼珠子陡然微微眯起,眼中藏刀般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柳园,最后他到底是没同意柳园的请求。
柳园没保护好奶娘,这一直令他夙夜难寐,渐成心结。他实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卫渡远出事了。
可他也明白,他若是当真驳了皇上的面子,再求下去,只怕会惹得龙颜大怒了。他只得住嘴,再不提此事。
下了朝,皇上又将柳园召到了御书房。
“朕同你说的事想得如何了?”皇上没给柳园打太极的时间,“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所想,朕好不容易将你召回宫了,怎么?你还想又逃到沙城那鸟不拉屎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