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怨朕,你娘的事是这样,你奶娘的事儿也是如此,所以朕才想着给你赐婚。”皇上缓了脸色,“你是个有才的,定国公的孙女也是个有才的,还很是识大体,你们俩倒也相配,不是吗?”
柳园固执地站在御书房中央,一言不发,似是无声的拒绝。
但他却是心知肚明,他的势力太过单薄了,就算自己私下培植了些势力又如何?到底是没有实权。
文官没有自己的人,武官有渡远,可是镇北将军府的立场呢?就算镇北将军府站到他这边又如何?恭亲王现下已经对渡远动手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皇上看着柳园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朕再给你两日的时间,好好想想朕今日说的话。”
“是,儿臣定会好生想想。”
柳园这话是应下了,可只有他知道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他不想伤害小六,不想抛弃和小六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感情,可是他同样不想放弃为奶娘复仇。
可是皇上摆明了一定要他娶定国公的嫡孙女。
他不信皇上真是因着心中愧意,决意拿一门好婚事来补偿他。
一个帝王的愧疚之心,他还真是信不过。他们的心中,向来只有权势,旁人的命不过都是草芥罢了,哪里会放在心上?
只怕是皇上想要利用他的怨恨来牵制皇后和恭亲王母子吧。
柳园勾唇冷笑,还真是瞧得起我呢。
不过,这还真的很有意思,皇上因着对皇后的宠爱,在先皇后死后,特特将她从贵妃之位扶正了。如今临老了,觉得她家权势过大了,却又跟她了斗起来。
这皇上还真是越老越多疑了,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他就觉着旁人要危机他的帝王位了。
柳园心中嗤笑,原不过想找个傀儡。
出了御书房,柳园因着心中事情多,竟是不自觉走到了御花园,正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却是被一向他行礼的老嬷嬷堵住了去路。
他随意地摆摆手,让那老嬷嬷起来后就准备沿着回廊往回走,却不知那老嬷嬷是老了没眼力见儿还是怎么的,明知这处回廊比旁的地儿都要狭窄些,不利两人并行,她却还堵在前头没有要退一步的打算。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玉叶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吗?
“你是替你家主子来寻我的?”
老嬷嬷福了福身:“是,这是老奴的主子让老奴交给王爷的。”
说着,那老嬷嬷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张绣帕,一张带血的绣帕。绣帕有些旧了,边角还隐隐泛黄,可那血迹却是触目得很。柳园觉着自己今儿见到的滑稽事儿挺多的,禁不住就笑了起来:“你家贵人这是打算做什么?这是要以血书明志?”
老嬷嬷不惊不怒,顶着一头花白头发道:“是,以血书明志。”
说着,老嬷嬷就郑重其事地将血书递到了柳园面前,珍而重之。
第二百零四章
柳园盯着那老嬷嬷看了半晌,却见她不卑不亢,就保持着低着头双手高举过头顶将血帕子送到他面前的姿势。
一阵风恰好吹来,卷起血帕子一角,就见带有绣花的一角在空中不停震颤着。
柳园瞳孔猛然睁大,一把抢过老嬷嬷手中的帕子,当即就要拆开来看个清楚明白,以证实自己所见非虚。
不料,却是被一双满是褶皱的枯朽老手止住了。
他顺着这双手看去,就见老嬷嬷眼含泪光,戚戚哀哀地道:“王爷,你还是回去瞧吧。这是主子交给老奴的,老奴当时顾及诸多,到底是没将这血书交于那位。”
柳园迟疑一瞬,还是将血书藏于了自己怀中,待老嬷嬷退后一步,侧身避开他,他这才大踏步地离开了。
一件烦心事尚未解决,另一件事儿却是接踵而至。
柳园心中有了揣测,又觉着难以置信,只想着尽快解惑,脚下的步子迈得是愈发大了。
待回到顺亲王府,柳园将马儿的缰绳一丢就疾步往自己书房去了。关上书房门后,他便急不可耐地从自己怀中掏出那张血帕子。
他看着手中的血帕子,心中陡又升起胆怯之意,却是不敢求证了。
他捏着帕子的手渐渐收紧,最后也只是自嘲一笑,柳园啊柳园,你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
这般想着,他再不犹豫,干净利落地拆开了帕子,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字迹。
——自己母妃的字迹。
这上面字字泣血,无不是在向皇上诉说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封血书到底是没到皇上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皇上手中又如何?皇上还是会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为了稳定朝局,任皇后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