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边想事情向来简单,站出来一扬手道:“那我们就上奏,请奏陛下莫要同那匈奴人议和。跟万野议和,那不是,什么来着?对啦,与虎谋皮吗?”
卫渡远看着朱边这样,摇头叹道:“赵参军,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赵参军苦笑道:“还好还好,还是听得进去劝的。”
明副将忍不住笑出了声,朱边却是什么也没想明白,道:“不是说正事吗?你们笑个什么啊?”
卫渡远摆摆手:“行,那就同你说正事。你以为朝中之事是我们上奏就有用的?我们清楚情势,京城的人也同样清楚,且说不得想得多明白呢。”
明副将接话道:“只是,若是我们不接受议和,硬要打,却也是说不过去的。到时候,就怕天下说这引起战事的是我们大昱皇上了,再惹得民不聊生,徒增百姓怨怼。”
卫渡远点头称是,又补道:“只是还有一点,明副将却是没有说到。要知道,这京城情势可是比边关战事要复杂得多,不定牵涉到什么利益关系。”
朱边伸手胡噜了自己的头发一把,道:“我就是个大老粗,不懂这些个阴谋阳谋的,算了算了,我听你们的。”
余锦瑟见朱边这样,忍不住又暗暗在心头笑了起来,后又觉着有些忧愁。
这朱边是个实诚人,却是无防人之心,也不怕被人给坑了去,他能走到今日,除了自己本身的勇猛,只怕也不会有别的了。
待人都走尽了,余锦瑟握着刀柄的手才颤巍巍地放了下来,只觉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不变,还真是考验人的耐性和体力。
卫渡远瞧见了,慌忙上前就要将她身上的佩剑去下,却是被她阻止了:“还是不取了,待会儿人来了还要再带上,懒得弄。”
卫渡远这时候也不忘狗腿:“那我帮你把兜鍪取下来,这个也重。”
别说,这个兜鍪还真是有些沉。余锦瑟见没人,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见卫渡远还站在自己身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禁觉着奇怪:“怎么了?你不去写加急密信上报朝廷,同我在这里磨叽什么?”
“跟媳妇儿在一起才是最是舒心的日子,怎么算是磨叽呢?”卫渡远分明说着讨好人的话语,旁人说来就是油嘴滑舌,他说来偏能惹得人心花怒放。
余锦瑟看不下去了,挥挥手道:“行行行,来,我给你研墨。”
卫渡远可还记着大夫说的让余锦瑟好生养着的事儿,也不敢再闹她了,忙道:“还是别了,你还是坐在这里歇着吧。”
余锦瑟看着卫渡远这小孩子的一面,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陷入情爱之中的女子,是又傻又痴。
说来说去,两人还真是不相上下。
第二百零三章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恭亲王站在大殿中央,沉声道。“儿臣要弹劾一个人。”
皇上扬手:“说。”
“征讨大军主帅——卫渡远!”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皇上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卫渡远乃是他委任的,恭亲王在朝堂上将此事拿出来说,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可他是天子,总不能当众对恭亲王撒气,只能淡淡问道:“从何说来?”
“这是边关一将士冒险送到儿臣手中来的,托儿臣交到父皇手中。”恭亲王全然不顾皇上的不满,双手恭敬呈上一本奏折,还不忘添油加醋道,“此奏折上书写了卫渡远在边关的种种作为,实乃令人发指,简直是不将帝王放在心上!”
卫磐在一旁见着这一幕,只觉异常熟悉,这不就是陷害太子时所用的手法吗?两封信,断送了太子的帝王路。
作为皇上的儿子尚且如此,自己儿子不过区区一介将军,不知还会如何?卫磐心头绞紧,却是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柳园自始至终都晓得镇守边关的将士中有恭亲王的人,卫渡远也是知道的,他不知他这兄弟到底是做了什么,竟是被恭亲王当众弹劾。
要晓得,恭亲王一向谨慎,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很难脱身。
“弹劾有三,第一,卫渡远作为征讨大军的元帅,擅离职守,既辜负了父皇对他的信任,也致我方士兵与匈奴交战中死伤惨重。这第二与第三却属同一件事。”
恭亲王的情绪愈发激昂,声调都不禁拔高了几分:“卫渡远擅扣粮草,其为第二。他对此还不罢休,竟还哄骗将士们,说是父皇为了赈灾,将军粮留在了北元,此举既动摇了军心,还陷父皇于不义,其为第三!”
恭亲王似乎极为义愤填膺,真真是为边关的士兵们不忿,为卫渡远将皇上陷于不忠之境而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