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之前他阿耶就已经说过原因了啊……
他别别扭扭地说了声:“想想阿耶。”低头吹了吹,跟曹奇武一起,好像是两只萌萌的小动物似的,凑在一起开始吸溜着吃红薯。
他们在外边说话,里头徐太太同贵妃重申了之前同曹太太说的内容。
贵妃听得有点焦虑——虽然儿子肯定是不指望考科举的,但是两个皇嗣一起在外边念书,大公主过得风生水起,还成了一班的班长,岁岁却面临着被开除的风险……
这要是传出去,难道就光彩吗?
她神情肃穆,跟徐太太保证:“绝对没有下回!”
……
因这事儿在书院里边闹得不小,影响也坏,孟大娘子自然有所耳闻。
孟大书袋如今在国子学做司业,孟家人也已经知道,自家书院里居然还盘着一条真龙(?),所以在对这事儿进行处置的时候,孟大娘子有点小小的疑虑。
只是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通报批评,加大过一次,再有重犯,即刻劝退。
孟大书袋知道了,却是不置可否,只是问女儿:“慧如,你是怎么想的?”
孟大娘子就言简意赅地说:“圣上既点了阿耶做国子学的司业,可见是欣赏龙川书院一贯的行事风格的,既然如此,那就贯彻到底,秉公为之好了。”
“这就对啦。”
孟大书袋听得十分欣慰:“为人处世,但求无愧于心,哪怕是因此丢了我这官位呢,却也得了一个‘直’字,很值了!”
这会儿还是龙川书院处在高位上拣选学生呢,结果没过几天,局势逆转了。
起因是麻太常在单独奏对的时候,忽的问起来:“还请陛下明言,两位皇嗣此时是否都在宫外读书?”
对于朝廷的高层来说,这事儿其实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尤其是在经历过先前的梧桐书馆一事之后。
圣上也无意去隐瞒他们,就跟老太岁身上的秘密一样——就算外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会儿麻太常忽然间将此事点破,他倒也不是特别奇怪。
当下就应了句:“不错,怎么,太常有什么想说的?”
麻太常面露了然,又问:“如此说来,先前梧桐书馆的事情,也的确是皇长子殿下的手笔了?”
圣上又应了句:“不错。”
麻太常便劝解说:“陛下让皇嗣出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众生百态,实在是一桩善事,只是皇嗣身边的人,尤其是传道受业的师长,务必得千挑万选才行……”
他说:“宫里边的太傅,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操守学识俱都出众,到了外边儿,皇嗣们就不定会遇上什么人了。”
圣上听得若有所思:“太常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麻太常遂把事情给挑明了:“敢问陛下,先前皇长子之所以去管梧桐书馆的事情,是否是徐氏引导之后的结果?”
他说:“单说这件事情,其实是好的,纪博士和其女的义举,臣也深感敬佩,只是这绝不意味着徐氏对于皇嗣的利用,就应该被姑息!”
圣上明白过来了:“那麻太常的意思是?”
麻太常遂说:“龙川书院的院长孟思齐现下正在国子学任职,知会他一声,叫他把徐氏撵走吧,这样品行不正的人,不该留在皇嗣身边。”
圣上不置可否,倒是使人去传了孟大书袋来,让他与麻太常共同协商此事。
孟大书袋断然拒绝:“臣在朝中,做的是国子学的司业,与龙川书院有什么关系?”
他说:“朝廷统辖的是国子学司业孟思齐,不是龙川书院的院长孟思齐,让国子学的司业撵走龙川书院的一个老师,岂不是不伦不类?”
麻太常被他堵住,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说:“孟司业何妨稍加变通呢……”
“一码归一码!”
孟大书袋坚决不肯松口:“如若徐格非有罪,那就用律令来惩处她,直接越过书院,要求开除一位老师,这不合情,也不合理!”
麻太常平时特别会咬文嚼字,但他偏偏遇上了孟大书袋。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孟大书袋岂是浪得虚名!
最后麻太常铩羽而归。
起初圣上也没多想,哪知道过了两天,夏侯太太进宫来跟贵妃悄悄说起这事儿来了:“我怎么听说……”
也是麻太常那一套的说辞。
阮仁燧一瘸一拐地出来,软糯糯地叫了声:“外祖母,这是怎么回事呀?”
夏侯夫人大惊失色,震惊之下,不由得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天呐,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