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哪敢站住?
看这架势,他阿娘真想打扁他!
他一边跑,一边说:“阿娘我错了……”
只是贵妃毕竟是个大人,步子到底比一个孩子快,几步追过去,一把薅住了他的后脖领子!
下一瞬,手里边的鸡毛掸子就打过去了!
“在书院里不学好,爬墙上屋?该打!”
“屋檐是斜的,那地方能站住人吗?掉下来摔死了怎么办?该打!”
最后又说:“那东西的尖儿尖得跟锥子似的,真扎到人怎么办?没轻没重!”
阮仁燧给打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曹奇武在旁边看得心有戚戚,物伤其类。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叫了声:“侯姨母,岁岁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打他了……”
贵妃一手拎着鸡毛掸子,一手拽着儿子的后脖领子,因方才的动作,胸膛起伏着,气息都有点急了。
她扭头瞧了曹奇武一眼:“等着吧曹奇武,你回家也得挨一顿这样的打!”
曹奇武心口中了一刀:“……”
曹奇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侯姨母,你说话好让人伤心啊……”
徐太太跟曹太太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叫贵妃:“侯太太,你消消气,进来说话吧。”
贵妃应了一声:“好,这就来。”
自己整了整穿戴,赶紧进去了。
徐太太又扭头目光询问地去看圣上。
圣上摇摇头:“你们说吧,我在外边儿等着。”
贵妃进了屋,外头院子里就剩下圣上跟两个小孩儿了。
曹奇武看得有点恻然:“……岁岁,你还好吧?”
阮仁燧扁扁地问他:“你觉得呢?”
两个混子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俱都伤心黯然起来。
办公室外边有一排木质的坐凳栏杆,圣上坐在上头,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曹奇武有点迟疑,因对圣上不甚熟悉,不由得下意识扭头去瞧自己的小伙伴。
阮仁燧垂头丧气:“不要过去,他肯定是要笑话我们了!”
曹奇武很警惕地看了圣上一眼,就没动弹。
圣上见状就笑了,两手抄在袖子里,自己主动走了过去。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轻声问两个孩子:“冰锥有什么好玩的,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玩儿?”
曹奇武是个自来熟,听他发问,当下就说:“冰锥多有意思啊,又长又直又尖,像剑!”
又很羡慕地说:“我阿耶跟我大哥都有剑,阿耶那把开刃了,大哥那把还没有开……”
说着,虚空做出挥舞兵器的动作,口里边还呜呜呜地在给配音。
“这倒是个理由。”
圣上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跟他说:“你既然对兵器感兴趣,成绩又平平,又没有想过来日从戎?”
曹奇武下意识说:“我二哥就想去,但我阿耶阿娘不让!”
原因么,无非就是危险。
圣上却说:“也不是只有在边关才是从戎啊,十六卫每年都有面向平头百姓的招考,天下各卫府定期也有相似的比试,你要是有意,或许可以去试试。”
曹奇武听得有点意动:“岁岁的阿耶,你说的这些是在那儿报名啊?”
圣上看着这小孩儿忽然间亮起来的眼睛,微微一笑:“就算是武试,也是有最低成绩要求的啊……”
曹奇武起初备受打击,过了会儿,又忽的若有所思。
圣上见状,也没再催问,一扭头,问儿子:“小曹是觉得冰锥像剑,所以才去玩儿的,那岁岁你呢?”
他故意板着脸,特别像爹地教训儿子:“几岁了?还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短短一句话,同时兼具了教训和阴阳怪气这两种情绪。
阮仁燧:“……”
阮仁燧破罐子破摔,觑了他阿耶一眼,爽朗一笑:“阿耶,你毕竟还小,不懂是正常的……”
圣上叫他给逗笑了,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刚挨完打的屁股上,惹得老太岁对着他怒目而视!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瞬,圣上却伸手往袖子里一摸,掏出来两只拳头大小、用荷叶包着的东西,很和气地递给他们俩:“吃吧,外边站了那么久,暖暖肚子。”
阮仁燧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是热的!
干荷叶层层剥开,属于烤地瓜的香味终于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独特的甘甜,即便只是闻着,都觉得芳香如蜜!
曹奇武很大方地接过来,还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岁岁的阿耶。”
阮仁燧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有点想问他阿耶:怎么会想起来买红薯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