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回过神来,冷汗涔涔,一骨碌从罗汉床上翻下来,扭头就跑。
德妃火冒三丈,冷笑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什么猪胆了,当即追了上去:“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阮仁燧哪儿能站住?
那不是找打吗?
他一边观察着后方德妃跟自己的距离远近,一边哒哒哒向前快跑几步,结果一个疏忽,迎头撞到来人身上了。
一抬头,阮仁燧原地石化了。
圣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来:“岁岁,你跑什么呀?”
阮仁燧:“……”
后边德妃拎着一只猪胆,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
圣上于是又很奇怪地问她:“爱妃,你手里边拿的是?”
德妃:“……”
德妃俏脸涨红,拎着那只苦胆,一时丢也不是,提也不是。
她有点恼羞成怒了,问圣上:“你不是有急事吗,怎么又回来了?!”
圣上就很无辜地说:“我走出去没多远,才想起来之前看的那本书忘记拿了……”
德妃:“……”
阮仁燧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劝她:“阿娘,你冷静点,之前阿耶还夸你呢……”
德妃回想起圣上之前说的话来。
“刚过来的时候,我看岁岁蔫眉耷眼的,还以为是淘气被你收拾了呢,现在再想,真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德妃气急败坏。
她狠狠地跺一下脚,先气愤地指责圣上:“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故意的!”
又拎着儿子的衣领子,抬脚踢他屁股,恶狠狠道:“我生来就是扁的,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圣上:“……”
阮仁燧:“……”
第67章 朱皇后说:“我喜欢仁慈……
德妃气坏了,眼睛里湿乎乎的,要往外冒眼泪。
只是她忍住了。
先骂儿子:“小兔崽子,我是你娘还是你是我爹?一天天从早到晚,满嘴叭叭叭,就是显着你会说话了!”
又说圣上:“你就是故意要来看我的笑话——什么裴相公有急事求见,才没有这回事!”
阮仁燧看她是真的生气了,立时就老实了。
蔫眉耷眼地把头一低,乖乖地过去认错:“阿娘,是我不对,要不你打我几下吧,我不跑了……”
德妃木着脸,没好气地叫他:“滚滚滚,别在这儿惹我生气!”
圣上觑着她是真伤心了,想一想,也学着儿子的样子,蔫眉耷眼地过去说好话,拉她的手:“是我不好,我满肚子坏水,我不怀好意……”
德妃一视同仁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也滚!”
易女官跟宋大监在旁边听见,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偷眼去瞧圣上神情。
德妃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大不敬的话,她还在伤心生气呢。
当下胡乱擦一把脸,扭头回去,一转身,“咣”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往里头走了几步,实在气不过。
又过去把门拉开,说门外的父子俩:“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你们生来就是为了叫我生气的!”
说完,又“啪”一下把门关上,自己气咻咻地到榻上去躺下,生闷气去了。
阮仁燧抬头看着他阿耶。
他阿耶也低头瞧着他。
阮仁燧果断地甩了个锅:“阿耶,都怪你!你看,阿娘生气了!”
圣上呵呵一笑:“岁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杖受大杖走,你阿娘又不会把你怎么着,挨几下打怎么了?”
阮仁燧对着他怒目而视。
又有点忧愁:“阿娘真的生气了,怎么办啊……”
圣上抬眼瞧了瞧天色,看有些发乌,心里边就有了主意。
他叫上儿子,说:“走吧,咱们到外边园子里去转一转。”
阮仁燧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
……
德妃一个人在榻上流了几滴眼泪,哭完之后,又独自出了会儿神。
四下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外边的侍从们知道自家娘娘跟圣上吵了一架,还把圣上跟小殿下给撵出去了,也很有眼力见的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如同一群静音木偶似的,悄无声息地侯在外边。
德妃本来就烦,叫这寂静搅弄得更烦了。
独自躺了会儿,她也觉得没意思,索性坐起身来,打开了通往外间的门。
易女官守在外边,见她出来,赶忙叫了声:“娘娘。”
德妃板着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