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神色欣然,好整以暇地觑了儿子一眼,说:“那今天下午我带着他读书,看他能不能安安生生地坐三刻钟。”
阮仁燧对着他怒目而视!
德妃倒是很高兴,也乐见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当下推着圣上往殿中落座,叫易女官张罗着预备膳食,又悄悄地叮嘱儿子:“好好表现呀!”
她给阮仁燧画饼:“只要你今下午能安安生生地坐上三刻钟,你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阮仁燧灿烂一笑,不知死活地问:“嘿嘿,考试不及格也没问题吗?”
德妃捏紧拳头,狞笑着看着他。
“……”阮仁燧一秒收起笑容,老老实实地道:“那,那等到了五月,我想出宫去瞧瞧钱妈妈——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以后不能再让我含那个苦胆了!”
德妃这才板着脸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如是一家三口吃过午膳之后,德妃开始如往日一般端坐着温书,。
她旁边摆了一张小小的书桌,阮仁燧坐在书案前,一本正经地听易女官给他念复习材料。
母子二人,各有所忙,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圣上神情含笑,靠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顺手从果盘里摸了只春桃,持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给桃子削皮。
阮仁燧还记得跟德妃的约定,在书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
易女官授课,他认认真真地听。
易女官提问,他一丝不苟地回答。
易女官让进行思考,他专心致志地思考。
易女官叫他试着写一下大字,他就乖乖地写大字。
圣上坐在窗边,也不说什么。
他有条不紊地把桃子削完,切成荷花似的小瓣儿,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叫拿去给德妃吃。
末了,又随意地从德妃的书架上抽了本书来看。
德妃借着吃桃儿的时机,暂停了自己的读书日程。
她悄咪咪地观察了一下儿子的状态,看他小脸上满是郑重,十分认真的样子,只觉得手里边的桃子都格外地清甜可口了。
岁岁,乖宝!
就这样,保持下去!
如是度过了差不多三刻钟,圣上特别捧场地对岁岁小朋友提出了表扬:“之前你阿娘说你能坐得住三刻钟,我还以为是夸张的说法呢,没想到真的可以啊!”
阮仁燧趾高气扬地抬着头。
圣上就说:“岁岁,你真是太厉害了!”
阮仁燧趾高气扬地把头抬得更高了一点。
圣上又说德妃:“不只是岁岁,你也让人刮目相看。”
“我记得你从前刚进宫的时候,脾气还有些急,现下有了历练,倒是愈发从容了。”
德妃洋洋得意地把头抬高了一点。
圣上还说:“刚过来的时候,我看岁岁蔫眉耷眼的,还以为是淘气被你收拾了呢,现在再想,真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德妃洋洋得意地把头抬得更高了。
这时候宋大监从外边过来,脸上带着点急色,低声说:“陛下,裴相公有急事求见……”
圣上神色一正,随即起身,看德妃母子俩站起身来,就摆摆手拦住了:“在这儿待着吧,别送了。”
娘俩儿笑眯眯地应了。
圣上走了,阮仁燧就背着手,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往他先前坐的罗汉床上去了。
因为个头太矮,坐不上去,最后是跳上去的。
他趾高气扬地朝德妃一伸手,说:“写了那么多大字,手都酸了!”
德妃笑眯眯地过去给他揉手:“娘的乖宝,你真是争气!娘给你揉揉手!”
揉揉手又趾高气扬地一抬脖子,说:“坐了那么久,脖子都累了!”
德妃笑眯眯地给他揉肩:“娘的乖宝,你真是争气!娘给你揉揉肩!”
阮仁燧膨胀得分不清大小王了。
圣上先前在这儿坐着,侍从们送过来的茶还在边上摆着,没来得及收走。
他像个老登似的,端起来呷了一口,鼻子里哼了一声,趾高气扬道:“阿娘,你以后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地就对我发脾气!”
德妃:“……”
德妃嘴角的笑容稍微收了那么一收,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拳头。
阮仁燧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儿,拍着自己的大腿,娴熟地出口成爹了一下:“我这一天天的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德妃:“……”
德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叫易女官:“再去把那个猪胆拿过来。”
阮仁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