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了顿,又问她:“人呢?”
易女官就知道,自家娘娘问的是圣上和小殿下,只是还在生气,所以不肯直说。
她心下失笑,脸上倒是一本正经,故意觑了一下她的神色,紧跟着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领着小殿下在外边花园里呢。”
德妃听得冷笑,没好气道:“他们倒是还有闲心逛园子呢,真难得!”
亦或者该说是没心没肺!
易女官实话实说:“我倒是也去劝过呢,请陛下领着小殿下往前殿去坐坐。陛下就说,都被主人家撵走了,现在什么话都没有,哪敢再去前殿?”
德妃给气笑了,笑到一半又赶紧停住——她还在生气呢!
要是他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德妃就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他们想逛,那就慢慢逛吧,不用管他们!”
自己往梳妆台前坐了,重新梳头补妆,收拾齐整之后,又去书案前看书。
如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她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内殿的窗户开着,稍微探一下头,就能瞧见外边暗灰色的天空。
再远一些的地方,隐约有雷声传来。
德妃有点心软了,思来想去,还是叫了易女官来,问:“他们还在外边吗?”
易女官说:“是呀。您没说话,他们不敢过来。”
德妃流露出一点担心的神情来,再一想,还是很生气:“他们俩又不是傻子,粘上毛比猴都精,还用得着我操心?”
她气鼓鼓地说:“不管他们!”
易女官觉得自家娘娘实在可爱,就笑着附和了一句:“好,不管他们。”
德妃又瞪了她一眼:“易女官,你不准笑!”
易女官赶忙敛起笑容来,十分严肃地说:“谨遵娘娘之命,我不笑。”
德妃:“……”
外边天色阴沉沉的,德妃心里边也蒙着一层阴翳。
面前虽摆着一本书,但她却也看不进去了。
起风了。
德妃瞧见外边蔷薇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几片叶子被卷起,而后抛飞出去。
不多时,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德妃到底放心不下,有点别扭地叫了易女官过来,板着脸问她:“他们还在外边呢?”
易女官才要说话,就被德妃打断了。
“算了,别说了,”她气鼓鼓地说:“我才不在乎!”
……
下雨了。
阮仁燧抬手盖住脑袋,犹豫着问他阿耶:“就在这儿干淋啊?”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傻子淋了雨都知道往家里跑呢!
圣上听得笑了,说:“用不了多久,你阿娘就出来了,她这个人,嘴硬心软。”
阮仁燧将信将疑。
这时候圣上朝他后边方向努了努嘴儿,说:“喏,来了。”
阮仁燧扭头去瞧,果然见他阿娘来了。
初夏时节的雨水,还不像盛夏时节那样热烈。
细细的,潇潇的,尤且带有春日残余的柔情。
德妃持一柄油纸伞,如同一支紫薇花,聘聘婷婷,往这边来了。
阮仁燧打眼瞧见,又是兴奋,又是感动,甩开他阿耶,一路小跑着迎上去了。
隔着老远,他就开始叫:“阿娘!”
一直扑过去,抱住了德妃的大腿。
德妃没好气地踢踢他:“阮仁燧,从我的伞底下滚出去!”
阮仁燧:“……”
阮仁燧抱着她的腿不肯放,又很狗腿地叫了声:“阿娘,不要嘛!”
德妃一只手持伞,另一只手拧着他的耳朵,把他给拎出去了:“走你的吧!”
又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几步,叫圣上:“走吧。”
圣上就笑眯眯地要往她雨伞底下凑。
德妃果断地把他给撵走了:“你也别过来!”
她看看大的,再看看那个小的,俏脸板着,气呼呼地说:“你们俩是谁呀,你们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心眼子多得雨水都渗不进去!”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笨,淋了雨会生病的!”
圣上一歪头,瞧了瞧伞下德妃脸上的神情,很温柔地道:“好好好,那我们走吧?”
德妃白了他一眼:“别嬉皮笑脸的!”
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圣上就笑眯眯地站在伞外,伸手去拉德妃空闲着的那只手。
德妃把他的手给拍开了。
圣上也不气馁,又伸过去,果不其然地又被拍开了。
到第三次,阮仁燧在后边瞧见他阿娘在他阿耶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