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时,屋内的黑暗瞬间涌出,吞没了原本跳跃在手背上的点点灯光。
城市的浑浊光线从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透进,昏沉模糊的客卧内,宽敞舒适的大床上,陷入沉睡中的人蜷得像只刚从母羊肚子里出来的小羊羔,可怜巴巴地占据着最靠近台灯的床侧。
敬云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缩着,隆起的被子看上去几乎没有褶皱,呼吸轻得更是让人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阎弗生蹙眉望着,半晌,他转身带上了房门。
将杯子里的酒喝光后,阎弗生走到洗手间机械般地刷了个牙,然后也随便找了个房间,缩进了大床的一角。
给足了银子换来的宽大房间的好处有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即便在如此繁华喧闹的大都市的正中心,也能体会到堪比山间别墅才有的宁静。
深夜无月,城市的灯光不会随着地球的自转东升西落。
和方才那人一样,阎弗生也侧躺在最靠近台灯的那一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毯上,那一团迷糊不明的光晕,直到天际开始翻出鱼肚般的白......
第50章 试穿
第二天上午, 阎弗生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抬头正好瞅见身着黑色礼服,满身华光,十分骚气的敬云安。
他不禁眼前一亮, 但同时心里也涌出了一股酸意, “人家结婚,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骚里骚气的干什么。”
敬云安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 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他对着落地镜来回整理着领口, 却像是怎么都不满意一样,满脸烦躁地将领结扯了下来, 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往房间里走。
“干吗,”阎弗生疑惑地跟着他,“我随口一说, 你还真生气了?”
“咚。”
房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阎弗生下意识捂住了鼻子,靠,差点毁容。
“啧,小气,不就是参加个老情人的婚礼吗, 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的吗, 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旧情难舍,耿耿于怀, 拿不起放不下的没出息呢。”
酒店的房门隔音效果太好, 阎弗生愣是没听到房间里丁点儿声音,只好转身去浴室洗漱。
几分钟后,拐角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敬云安穿了套宝蓝色的西装走出, 重新站到了落地镜前,来回打量。
好家伙,原来带了不止一套礼服啊。
阎弗生含着牙刷,满脸无语地走出洗手间,倚靠在门框上,眼神吃味地睨着镜子前照来照去的人。
宝蓝色的礼服优雅中不失活泼,衬得本就不显年岁的敬云安愈发光彩照人,尤其那腰臀曲线,被马甲一收,简直要了人命。
阎弗生迅速扭头漱了下口后,对着他再次开腔:“什么破衣服,你穿去参加婚礼还是参加选秀啊,花里胡哨,没羞没臊的,你一个大学教授穿成这样合适吗……”
敬云安依旧不理会他的捻腔掐调,只自顾自地搭上外套,扣了下/腹部的扣子,对着镜子来回打量。
打量了半分钟后,他眉头又蹙了起来,看上去似乎还是不满意,再次解着扣子返身回房间。
“嘿,不会还有衣服吧?”
阎弗生漱干净口,走到他房间门前,对着里头阴阳怪气:“说你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整一个大闷骚你还不乐意,提那么沉个行李箱,以为你装了些什么正经东西,和着全是衣服啊?还撒谎说什么去隔壁城市开论坛会,骗我给你当免费司机,路上捧着本书装模作样,平日里让你朝我露个笑脸恨不得让我给你下跪,这会儿倒是为了人家的婚礼盛装打扮,怎么的,你那朋友是说谁打扮的好就改嫁给谁了,还是说谁穿的骚就和他旧情复燃了……”
“咔哒”,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敬云安面色不悦地看着门口的人,“你大上午的犯什么病,我自己的衣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关你什么事。而且我也从来没要求你给我当司机,是你死皮赖脸地非得跟着来,现在在这发哪门子疯,不想看你把眼睛抠出来。”
“是,对,都是我自己犯贱,”阎弗生也因自己莫名的气恼而想笑,“您尽管打扮,尽管卖弄,最好出门就把人迷倒,搞不好还能顺手把您那老情人给抢回来,你能穿我凭什么不能看啊,我就非得看非得说,你也管不着。”
“神经病。”
敬云安用力将他推开,第三次走到全身镜前。
银色的双排扣三件套绅士西装,是敬云安先前专门请人量身定做的,为的就是在今天这样重要且正式的场合穿。虽然衣服在柜子里挂了快一年,但胜在他一直自律,如今穿起来仍旧十分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