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轻拢到脑后的发丝,泛着乌黑的光泽,露出的额头与眉眼,在午夜的酒店房间里,透着一股致命的性蛊惑与吸引力。
阎弗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敬云安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
和他同处一个房间,自己得打起上万分的警惕。
看着那人并没搞什么幺蛾子,只是眉宇间略带烦躁地兀自钻进浴室后,敬云安轻轻松了口气。然后转身拉起行李箱,挑了个就近的房间。
阎弗生满身清爽地从浴室里出来时,客厅里并没有人。他到处转了一圈,才找去敬云安选择的房间。
瞧着已经在房间浴室洗漱好,倚靠在沙发上看书的人,他忍不住撇了下嘴,“挑这么个拐角的位置,怎么的,怕我半夜偷袭你啊?”
“我随便选的。”敬云安没有抬头。
“是吗。”
阎弗生漫不经心地踏进房间,走到落地窗边朝外瞅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坐到敬云安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故意弯腰朝他靠近,贴在他耳后深深地嗅了一下。
“离我远点。”敬云安朝旁边歪了下头。
“闻闻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敬云安将书合起来,缓缓站起身,“有。”
阎弗生轻勾了下唇角,“既然这样,你刚才怎么不直接拒绝进门呢。”
“为什么要拒绝,”敬云安把书放到一边,掀起被子,直接上了床,“这房间一看就比我订的好不知道多少倍,不住白不住。”
阎弗生走到他的床边,垂着眼眸俯视他,“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知道不。”
敬云安轻笑了下,“免费的司机都有,还怕没有免费的午餐?”
发丝的水珠从耳后滑下,微凉,湿润,沿着微微突起的青筋流进半敞的衣襟内,同先前的水珠一起,在肌肉的沟沟坎坎上留下数道湿痕。
阎弗生抬手向后撸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眼睛始终紧盯着那人因轻笑而上扬的眉眼。
缤纷的霓虹灯晕透过洁净的落地窗,迷离的夜景添得本就让人心生遐想的房间愈发暧昧,气氛在互不相让的对视中,变得越来越缠绵。
适当的场合,恰好的氛围,无眠的深夜,完美的对象。
一切都在朝着应该发展的方向前进,似乎连上天都在期待着,某些火热而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发生。
可望着身前人那寡淡了大半个晚上的脸,突然绽放出如此刻意的笑意,阎弗生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兴致。
他淡淡的嗤笑了声,捏着敬云安的下巴,低头在他的唇上用力留下了两个牙印。
然后起身咂了两下嘴,一边擦着发丝上的水珠,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其他的,给你留在梦里。”
闻声,敬云安抬手抚了抚微微发痛的唇瓣,看向门口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从敬云安的房间里出来后,阎弗生回到了客厅,顺手从酒架上挑了一瓶喜欢的酒,打开倒了一杯。
香瑭市的市中心没有类似天海之钟的建筑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更摸不清夜晚来到了第几个转折点。
城市深处的繁华流光,乍看去绚丽多彩,仔细辨别才发现,到处都是雾蒙蒙的灰色。
敬云安那笑不达眼底的脸,突然缓缓浮现在落地窗的另一侧,透明的玻璃像一层秋霜,明明纤薄脆弱,触温即融,却始终挡在眼前,叫人如何也看不清彼端。
阎弗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更对那些你爱我爱、三贞四德、坚守本心之类的屁话嗤之以鼻,但当自己真被人当成了替身,用以发泄那一时难以纾解的郁闷的工具时,他心里竟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赴一场旧情人的婚礼。
忧神心伤,魂不守舍,还试图从一个先前一直瞧不上的人身上索取片刻的□□欢愉,以逃避心里的不堪,怪贱的。
而自己呢,明明可以事不关己,优哉游哉地徜徉在属于自己的王国里,却偏偏上赶着给贱人当免费的骡马,更贱。
这就是那些个“痴情好人”所谓的“用心”吗?
真是够俗,够难看的。
阎弗生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倒进了嘴里,远比寻常更苦辣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褐色的酒浆从细口瓶中流出时,发出了咕咚咕咚的轻微声响。
阎弗生望着桌面上,那从水晶杯里折射出的粘稠又浑浊的酒色,心里突然生出了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的烦躁与气恼。
“哐咚”,他将酒瓶重重地撂在桌子上,端着酒杯转身重新回到那个有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