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
"现在要送她回家。"无尘子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处的镜形烙印,"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知道代价。"
她弹指,所有铜镜同时发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幅画面:有将军为救镜灵战死沙场,有书生为续镜灵之命自焚献祭...最后定格在一对相拥而逝的璧人身上——那男子竟与白玉堂一模一样!
"这是..."
"你们的某一世。"无尘子叹息,"每次结局都一样:你为她死,她为你灭。循环往复,已经九次了。"
白玉堂握紧铜镜:"第十次会不同。"
"凭什么?"无尘子冷笑,"就凭你现在这具凡胎肉体?"
"凭我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白玉堂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上面绣着"绾绾"二字,边角已经泛黄,"不是镜灵,不是系统,是季绾绾。"
无尘子神色微动:"你竟记得这个..."
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季绾绾模糊的身影。无尘子见状,长叹一声:"罢了。要救她,需过三关:一是寻回散落的灵识,二是找到新的宿主,三是..."她顿了顿,"斩断你们之间的因果线。"
"前两个我明白,但因果线..."
"就是让你们不断重逢又分离的孽缘。"无尘子指向银杏树,"看见那些红绳了吗?"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树上系着无数红绳,每根绳上都挂着面小镜子。风过时,镜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每人一生会遇见多少面'镜子'?"无尘子意味深长,"照见本心的,照见妄念的...你的那根红绳上,已经挂了九面碎镜。"
白玉堂走近细看,果然找到一根与众不同的红绳——它系在最高处,已经断了,九块镜片散落在下方枝桠上。
"要救她,就得先斩断这轮回。"无尘子递来一把剪刀,"剪了它,你们今生缘尽,但她能活。"
白玉堂接过剪刀,手却稳如磐石:"若我不剪呢?"
"那就走第三条路。"无尘子眼中闪过赞许,"不过比死还难受。"
"请前辈明示。"
无尘子突然将手插入自己心口,掏出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成为镜奴。从此与她同生共死,但永远隔着镜面,触不可及。"
水镜中浮现出可怕的画面:人影在镜中衰老腐烂,却求死不能;镜外之人饱受相思折磨,最终疯癫...
"我选第三条。"白玉堂毫不犹豫。
无尘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好!不愧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向山门,"来得真快。"
山门外传来窸窣声,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行。银杏树叶无风自动,系着的镜子纷纷转向同一个方向。
"蛛皇的爪牙。"无尘子冷笑,"那老东西果然没死透。"
她一挥袖,所有铜镜组成阵法将白玉堂护在中央:"听着,仪式开始就不能停。无论看见什么,都别走出这个圈!"
白玉堂刚点头,山门就轰然破碎。潮水般的金蛛涌进来,为首的竟是已经不成人形的皇后!她四肢反折爬行,腹部胀大透明,里面全是蠕动的幼蛛。
"把...镜子...交出来..."
无尘子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道血符:"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起!"
所有铜镜应声飞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镜阵。皇后厉声尖叫,金蛛群如箭射来,却在触及镜光时灰飞烟灭。
"快!"无尘子盘坐在阵眼,"把铜镜放在心口!"
白玉堂刚照做,铜镜就化作流光没入胸膛。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根银针在血脉中游走。他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与当初白医士被寄生时一模一样!
"忍住!"无尘子也在苦苦支撑,"这是蛛皇残存的诅咒,扛过去就能..."
皇后突然自爆!漫天血雾中,一只巴掌大的金蛛直扑白玉堂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透明身影从他体内冲出,一把攥住金蛛——
是季绾绾的灵体!比之前更加凝实,但全身缠满金线。
"绾绾!"
"别过来!"季绾绾将金蛛按在自己心口,"这具灵体本就是蛛皇所化,我来终结它!"
金蛛疯狂挣扎,金线与季绾绾身上的黑线互相吞噬。无尘子见状,突然割腕洒血:"以我百年道行,助尔重铸灵躯!"
血雨落在季绾绾身上,金蛛发出最后一声嘶鸣,与她融为一体,化作流光重新没入白玉堂心口。
世界突然安静了。
白玉堂低头,看见心口处多了个镜形烙印,镜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沉睡。无尘子瘫坐在地,满头青丝已成白发。
"成...成功了..."她气若游丝,"从今往后,你就是她的镜冢...咳咳..."
"前辈!"
"别碰我!"无尘子推开他,"我时日无多,最后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