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因岳(64)

作者: 狎鱼 阅读记录

“不了,现在觉得,一定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而且我如果死了,要再等好多年才能等到你——那样不行的,那样会疯掉的。”

“傻瓜。还好没死,不然我怎么认识你?谁来住601?”

冷因抬起头,说:“可你第一次还要赶我走。”

“不然呢,”宋岳皱眉,“要是头一回见面就把你留下了,那我不就变成道德败坏?”

“那根本不是头一回见面,”冷因哼一声,“你就是颐园那个送快递的嘛。况且在你家第一眼见到我你就想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岳笑笑,算是默认了。

一阵凉风吹来,将头顶老树没剩几根的叶子毫不留情的折了下来。落了叶的风中的老树,伴着一股萧杀之气。

冷因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小闷笛;四孔十音,已经摸得娴熟。她又吹起那支小调。小闷笛吹出来是单音,夹着些埙的幽远、萧的苍凉。音飘入空寂的山谷,迤逦着远去,有去无回。

还是昨晚的曲调,竟然又是一种音韵、气质。

宋岳拂走她头上落的叶,想起那一切关于风,关于叶,关于她的梦和回忆。

风叶有灵,音乐有灵,万物有灵。——这一刻,被完美的诠释着。

离开时,在墓地口那,宋岳经停一座砖石尚新的墓。

他说:“墓主人叫阿发,我上次回来就是参加他的葬礼。”

两个多月前……冷因忽然对上了,问说:“阿发的妻子……遗孀,是不是叫做阿果?”

“对,”宋岳看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婚礼上同她喝了酒,刘平大姐说阿果被彝族的祭司点化成了巫师。”

宋岳点头,“好像是听说了。”不知为何又说:“阿果人挺好的,性子很静。没想到啊。”

冷因像是听出了些什么,问他:“什么意思?不好吗?”

宋岳摇头,“也不是。民间有很多说法,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现在就说嘛。反正路上没事。”

“嗯,那我们下山吧,”宋岳揽过她肩,出了墓地,“不在这说。”

离开墓地,又是原始的山林。虽然有人们踏出的步道,但仍又滑又陡。

好在有宋岳牵着。

宋岳脚步是真稳,稳得跟定海神针似的,杵在看起来完全站不住脚的斜坡上丝毫不动,成了冷因一路拉拽的救命稻草。

下山后是一片洼地,两人喝了点泉水。泉水凉冰冰又带点甜,很解渴。

宋岳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卷好了的塑料袋。他弯下身,在草垛中摸了会儿,竟掏出了什么东西,说:“逮到一只小胖子。”

冷因忙走过来瞧;是一只蘑菇!蘑菇手掌大小,裸色,水桶腰,啤酒肚。她说:“确实很胖。”

“这是牛肝菌?”

“原来你知道。”

“菜场有卖啊,”冷因将牛肝菌在手中掂了掂,“没这个胖而已。”

宋岳拉开塑料袋口,让冷因把菌子丢进去,然后把塑料袋交给她,自己又弯腰从那里拾起了好几个。

冷因在他身上撑着袋子,问:“你们怎么吃?”

“想怎么吃怎么吃。飞了水,干煸,炖汤,焖饭。”

洼地这一片灌木丛生,高树落下的叶子铺满的地表,腐烂后成为天然的养分;树的下半部分,粗壮的树干、树根上长满青苔,还有些形状奇异的蕨类、菌类。

原始森林并不安静:溪涧流水潺潺,蕨丛中昆虫鸣叫,时不时蹿过什么大概是鼠类的小型动物,天上、树上、远处、近处各式各样的鸟鸣。还有宋岳撇开灌木叶、脚踩黄叶嘎嘣脆又绵绵揉揉的混杂的响声。

冷因向上望去,高大的常绿乔木遮天蔽日;觉得这一切又那么安静,青苍的安静。

在这种安静中,自己变得渺小得几乎不再存在。

宋岳忽然“诶”了一声,往灌木丛深处又走了几步,躬下身,翻开厚厚的苔藓。他背对着冷因说:“猜我找到了什么?你家罐头里的那种菌子——”

突然,背后响起扑腾翅膀的声音,和尖叫!

她的尖叫!

宋岳猛的一回身蹿出灌木。

是一只好大的乌鸦!爪子喙子正往冷因头上抓扒!

宋岳一边大声学作鹰叫,一边冲上去用拳头抡它。大乌鸦很聪明,先听到鹰叫根本不当回事,但等宋岳出现了知道不是对手,没折腾两回合、在宋岳抓到它脚之前凄厉的冲他嘶吼了两声飞走了。

“走了。”宋岳微喘着气,多是吓的,“伤着没?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确定没动静了,冷因才战战兢兢的移开捂着脸的手。

她的右眼角,被乌鸦爪子抓出一道红痕。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抓爆眼球。

冷因看不到自己的伤,只觉得眼角火辣辣的,便问:“要紧吗?难不难看?”

“不要紧。”好在不要紧,真是阿弥陀佛——宋岳又说:“不难看。”

“真的?”

“真的,就一道红痕。”

“啊,”冷因眉头一蹙,“会不会留疤?”

“有可能。”宋岳撇撇嘴。

冷因垂下头,轻轻摁着伤口,“可恶,死乌鸦,凭什么专来搞我。”

宋岳抓开她的手,“别动,小心发炎,回去用药擦一下。它来盯你是因为你眼球反光,被当成了宝贝。它要拾宝贝是为了求偶。”

冷因重重的“哦”了一声,“合着是叫我理解人家咯?都被他搞破相了哎!”

“破相也没关系啊,”宋岳偏了偏头,“我说话不反悔的。”

冷因白了他一眼,弯腰拾起掉地上的塑料袋。

宋岳见她是真的上心,便不再开她玩笑了,说:“我唬你的……不会留疤的。放心。”

冷因还在刚才那话题,不客气道:“留疤就反悔的话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你要留疤我更不会反悔了——多安全啊是不是?”

“宋岳!你他妈再说信不信我——”

“好啦,开玩笑的。”宋岳打断她,接过手上的塑料袋说,“就算被抓伤了眼睛也不会反悔的。不过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戴个眼镜。”

“墨镜?不会看不清?”

“防风镜,透明的。我那就有,回去给你。”

“对了,你刚才说我家有的哪种菌子?”

“噢,”宋岳想起来了,“你等等,我捡给你看——不行,你和我一起来。”

这回,宋岳紧抓着她手腕进了灌木丛。再出来的时候,冷因手中多了一朵黑色的“花”。

冷因捧着这朵不怎么好看的黑花,惊奇道:“原来干巴菌长这样,跟发了霉的黑木耳似的。”

“人家被称为山珍之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木耳发霉了。”

“我广东人见识短行不。”

“你别把广东人给得罪了。”

“我代表广东人败给你们的油炸蜈蚣了。”

“说的好像你们那没有沙虫水蟑螂田鼠榕蛇——”

“哇靠,这么了解,你吃过啊?”

“我以前住的那片,生鲜店晚上打的招牌都是这些。”

两人东一嘴西一嘴的侃到了村口,冷因这才发现两小时山路就这么过去了。从天没亮出村到现在晌午,她竟然走了四个多小时的上上下下!别说,爬完一趟山还真是叫人心旷神怡。

快到刘平家,冷因才想起还没问宋岳彝族巫女的事。

还有两步路到家,宋岳只好概括着说:“大祭司毕摩是负责祭祀的,巫师尼巴、或者叫苏摩是负责诅咒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冷因点了点头,“诅咒听起来更狠一些。”

这句话刚说完,隔着百米远,冷因就见刘平家门口伫着一身披黑毡的女人。

是阿果,正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第 49 章

饭桌上坐了八人。

刘平的父母,大姐和老公,二姐,冷因,宋岳,还有阿果。

大姐起身,叫上二姐,说去锅里盛汤。中午用杂菌烧了汤,汤留在锅里保温,

上一篇:在等你 下一篇: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