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老实回答:“阮宁。”怕他骂自己,又赶紧补充道:“还有陆叔叔。”
陆砚洲见他对阮宁直呼其名,加上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以及亲眼见到两人的相处,心中猜测两人关系恐怕不好。
可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还是膈应,忍不住刺他:“你倒是听你妈的话,是她教你要讨好我的吧?”
这段时间的百依百顺,对他各种关心爱护,都只是为了讨好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阮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指头都要被他抠烂了也想不出让他满意的话。
陆砚洲见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烦躁的让他把汤端下去,他不喝那个女人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
阮绵看陆砚洲生气,也不敢再多待,端起汤盘往外走。
沮丧走到客厅时,阮宁正倚在沙发上在手机上敲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春风得意。
见到阮绵端着汤下来,似乎惊了一下,慌忙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面上,“吓死人啊你,走路没声音。”
她撩了一把头发,朝阮绵走过来,看了眼原封不动的汤,脸上的春色被怒气取代,她掐着阮绵的小臂,“你能有什么用?男人男人留不住,连碗汤都送不出去!”
胳膊疼的直抽抽,还没来得及动作,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阮宁收回手,脸上立马聚起笑意,喊了声:“砚洲。”
陆砚洲扫了他们一眼,冷着脸,抬脚向外走去,驱车离开。
阮绵目送他离开,揉了揉发痛的手臂,重新上二楼,熟练拧开陆砚洲的房门,如同往常那样,脱了鞋躺在他床上。
只是今天不一样,身下的位置刚刚被陆砚洲躺过,还残存着他身体的温度和香味。
来陆家之后,他就患上了睡眠障碍,阮宁说他是贱骨头,高床软枕睡不着,非得睡破烂木板。
她说对了一半,陆家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归属感,华丽的房间于阮绵而言更像枷锁,还有一半在于,每当闭上眼,他就会想起被他们逼走的陆砚洲,无法坦然安睡。
陆砚洲走后没多久,有一天因为阮宁当着他的面诅咒陆砚洲,阮绵大着胆子跟她顶了嘴,被她毒骂一顿,在走廊罚站。
彼时夜深人静,从窗台望去,夜幕低垂,月亮依旧潮湿的挂在空中,他想起陆砚洲,一颗心竟比月亮更潮湿。
他突然很想念陆砚洲,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陆砚洲在美国哪里,在这之前他连美国都不知道,后来翻了地图才知道那么远,美国有很多城市,他在哪里?纽约还是洛杉矶?大洋彼岸的他此刻在做什么?刚起床吗,还是在吃午饭,夜里睡得好吗?陆叔叔说要好好磨练他,那有人给他洗衣做饭吗?
他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已经拧开了他的房门。
他几乎没有犹豫,和衣躺在他的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那是他来陆家两个月以来睡得第一个好觉。
后来每次从学校回来,阮绵都会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将每一处角落的灰尘擦干,然后躺在他床上,安稳的睡一觉。
阮绵闻着枕头上淡淡的梅花香,伤痕累累的后背依然火烧火燎的痛,却比往常更快进入梦乡。
陆砚洲驱车返回陆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拧开房门忽的顿住。
阮绵竟躺在他床上。
他眉头微微皱起,将身后的房门轻轻关上。
脚步踩在羊毛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他缓缓走到床边,眸光聚焦在这个大胆的入侵者脸上。
入侵者纤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下,本就消瘦的脸颊微微下陷,额头的碎发被拨到两边,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他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瘦了一些,陆砚洲突然意识到。看来方时赫出轨的事对他打击真的很大,昨天饭桌上他就没怎么吃,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今天中午也只喝了几口汤连饭也没吃。
他视线下移,嫩白胳膊上有一片新鲜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有些可怜。
第27章 做了什么好梦?
阮绵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自己落入一个梅花淡香混合着烟草味的怀抱,陆砚洲柔软的嘴唇轻轻贴在他额头上,温暖的让他几乎落泪,他深情款款注视着自己,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指腹的薄茧刮擦过皮肤,痒痒的,他不由笑出了声,下意识翻身想要抱住陆砚洲。
他扑了个空,并且被自己的笑声笑醒,睁开眼的瞬间,嘴角还带着笑,房间里有些昏暗,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
缓了一会,阮绵抬眼看向窗外,厚重的窗帘紧闭,只留一点缝隙,一丝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有些疑惑,记得睡前窗帘只拉上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