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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58)+番外

在此期间,温雪尘一概不插嘴多言,只注视着紧闭的门扉,指间阴阳环轮转如飞,好端端一副道门宝器,硬生生被他捻出了数佛珠的速度。

室内隐忍的呼痛声骤然提高时,温雪尘手下一动,又掐废了一副阴阳环。

门内传来足音,负责接生的女弟子从里拉开门来,眼角眉梢俱带了笑意:“温师兄!”

来不及关心孩子,温雪尘径直问:“弦妹如何了?”

女弟子喜形于色:“回师兄,温夫人好得很,生了个小姑娘,母女平安!”

曲驰真心夸赞道:“听这声音洪亮,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女儿好。”温雪尘清冷面容涌上些绯色,“定然和弦妹一样好。……弦妹现在怎样,身体可还好?”

听向来规矩严苛的温雪尘一口一个弦妹,早把夫人的尊称忘到了九霄云外去,女弟子忍不住掩口轻笑:“夫人累坏了,这会儿正在床上休息。”

温雪尘驾着轮椅便要进屋,恰逢产婆抱着刚洗净的孩子自屋内出来,眼见温雪尘要进,忙阻道:“公子,屋内血气重……”

“我怕什么血气?”他话音本有几分凌厉,转首一望,看见产婆怀中的孩子,胸中微微一暖,声音也放得温柔了许多,“……给我。让我抱着,推我进去。”

床上的周弦面色苍白,精神却好,瞧见温雪尘抱着女儿被人推入屋中,便露齿笑了,睫毛上挂着细碎薄汗,愈加显得面孔雪白、乌发浓郁,着实惹人心疼心怜。

温雪尘到她身侧,把女儿轻置在枕边。那小娃儿皮肤紧缩鲜红,瞧不出什么好模样,但这初为父母的伉俪都在她脸上看出了无限的美丽来。

周弦轻声道:“咱们说好的,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均以‘望’为名。女儿大名温望,小名就唤阿望,你觉得如何?”

温雪尘拂去她眼睫上的汗珠:“都听你的。”

半月后,徐行之因公事再次造访清凉谷,有幸得见了某温姓师兄一边办理公事一边哄孩子的奇景。

温雪尘自是有他的一番道理:“弦妹还未出月,不能下床,孩子若哭了,吵她清眠,于恢复不利。”

自从预备要做父亲,温雪尘便自建了一套育儿经,趁好友来时,便慷慨地倾囊相授:“行之,我带她这些时日,已经想好了以后。孩子长大了万不能多加宠溺,尤其是女子,绝不能娇养,什么都得学,都得会一些,走遍名山大川,识遍人间百态,有倜傥之态,怀坚强之心,这样才算是个优秀的女儿家。”

徐行之抬手搔一搔脸侧,想,这不就是周弦吗。

他又想,这跟我有何关系。将来我就算再卖力耕田,也没有让孟重光树上结瓜的道理。

但他作为大干爹,还是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甜睡中的小孩儿似是听到屋中有人声,打了个哈欠,黑汪汪的眼睛睁了开来,小麂子似的灵动可爱。可似乎是察觉房中多了个陌生人,她一扁嘴巴,哭了起来。

温雪尘刚与徐行之讲过孩子不能娇养的道理,如今自然是要现身说法了。

他严肃地摇行至摇篮边,对里头的小东西说教:“不能哭。”

小孩儿脑袋一偏,哭得比唢呐还热闹。

温雪尘有些局促:“……不哭了。”

她却甚不给温雪尘面子,哭得打嗝。

温雪尘轻啧一声,将那伸胳膊蹬腿儿的小祖宗熟门熟路地抱起。

说来也奇了,一挨到温雪尘的怀抱,温望的哭声便小了,温雪尘拍抚两下,她干脆带着晶亮泪珠儿、吧唧着嘴安静了下来。

徐行之看得心痒痒,一伸手道:“给我抱抱。”

温雪尘瞄他一眼,并不打算交给他:“你不会抱,会摔。”

徐行之含笑看着老友,真是喜欢死了他身上这股人间烟火气。

孩子是望着风长的。在阿望长到能站在温雪尘膝盖上好奇拨弄他的白发的高度时,风陵递送请柬至四门,请柬中有云,风陵近来要办一场元婴大典。

但是大典的主角并非早便结了元婴的徐行之,而是九枝灯。

大抵是心死情消之故,九枝灯的修为大幅提升,竟在一年内连跨金丹八阶、九阶,进入大圆满之期,并在前段时间进入徐行之专属修炼之地玉髓潭,引天雷加身,渡劫成功,成为了风陵第三个元婴修士。

世间元婴道友难得,九枝灯又是风陵门人,理应办一场煊赫风光的大典,昭告天下。

虽说九枝灯身份尴尬,然而他入门多年,在此等大事上擅加苛待,只会让旁人看轻风陵,是以最古板的岳溪云也在深思熟虑后,决意为他好好操持一番。

是日,天朗气清,九枝灯着一袭素色法服,戴莲花宝冠,正是个极端方肃正的修士模样,每一步都踏得合乎礼仪,既有衣带当风的翩然姿态,又给人踏实心安之感。

徐行之含笑目送着由他一手照顾的孩子踏上高台,受洒洗摩顶之礼,只觉满心欣慰,难以言表:长大了,有出息了。

孟重光把他一应神情变化俱收在眼里,鼓了鼓腮帮,趁所有人目光均在九枝灯身上时,凑过脸去,咬住徐行之的耳朵,细声说了些什么。

受初礼完毕,九枝灯整一整直裰,起身之时,眸光有意落在台下,想看一看徐行之。

……他看见了。

徐行之与孟重光并肩站在一处,孟重光俯身帖耳,对徐行之说了些什么,便将师兄逗得大悦,搡着他的胸口竭力忍笑,口型该是在说“不知羞”。

早已静心绝欲多时、以为自己绝不会再为私情所耽的九枝灯,却还是被刺痛了眼睛。

他仿佛回到了与徐行之邻殿而眠的幸福时光。他不敢轻易去叨扰接近师兄,恐污了师兄清名,只好隔着一面墙,凭着墙侧传来的响动,猜测师兄现在做些什么。舞剑、休沐、谈笑、习字,只用耳朵听着,他便能琢磨出无穷的趣味来。

自从孟重光搬进殿后,一人的声音便变成了两人,从此后,他这点趣味也被剥夺去了。

他胸膛里像是塞满了蒿草似的难受。

他胡乱地想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然而在这样的古怪情绪下,九枝灯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起先他把这种异样视作是错觉,然而他很快发现,事情不大对了。

他胸中的蒿草竟像是被一捻火苗引燃了,呼地燃烧起来。

九枝灯睁大了眼睛,隐隐猜到自己即将迎来什么。

……不,不。

不能是现在,不能……

然而一切都晚了。九枝灯捂着脸,痛苦地跪倒了下来。

徐行之的笑容凝住了:“小灯?”

岳溪云霍然起身。

四下哗然。有弟子在短暂怔愣后,高声嚷了起来:“觉醒了!九枝灯的魔道血脉觉醒了!”

严装礼服的九枝灯双手掩面,却难以掩盖他面颊之上爬过的鲜红蚯蚓似的驳痕。

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灵脉的逆流,九枝灯只觉天塌地陷,狼狈地膝行往前,对着高台下呼喊:“师兄,我不,不想——你杀了我啊,师兄!”

守在岳无尘身侧的卅罗亦万万没想到好好一桩喜事会有此突变,袖起的手刚刚放下,竟就被岳无尘一把抓住。

卅罗半喜半疑地望向岳无尘,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捏了捏那温软的掌心。

一捏之下,那触感仿佛是捏了一把自己的心,酥麻微痒,让卅罗禁不住轻抽了一口冷气。

岳无尘盯着在台上痛苦挣扎的九枝灯,简短命令道:“救他。……救九枝灯。”

卅罗猛然一怔。

岳无尘偏头看向卅罗,眼中盈着卅罗看不懂的光:“……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留着你,就是派这个用处的。

九枝灯的魔道血脉是一巨大隐患,上一次侥幸躲过,可总有一日终会觉醒。这是他命里的劫。

这一世,他若想为行之求个圆满,九枝灯就不能离开风陵山,因此他的魔道血脉决不能成功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