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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56)+番外

岳无尘经历方才激战和二十道渡劫天雷,已受不住这样的拉扯,脱力软在了卅罗怀间,神志模糊间依旧喃喃低念:“回去……”

卅罗不动如山,跪坐着抱住他的脑袋,在天雷冲山间劈下、地动山摇之时,面色冷郁,目光如炬。

这个疯子!

自己必须要好好修炼,超过徐行之,超过岳无尘,好将这个疯子紧密地看着、护着,叫他一生一世都不必再为旁人这般犯蠢!

第135章 番外一(十四)

天雷响彻, 深橘色火烧云燎烧天际, 大地通明,上下如洗, 新一名元婴修士横空出世。

有意思的是, 渡劫天雷共计四十九道,却无一落在这名修士身上。毕竟谁也没说渡劫天雷不能躲,此人等于白捡了一身元婴功法, 平地飞升。

后世议起, 都说此人乃世上第一好运之人。

背着因为身受雷劫而昏睡的孟重光自平定山间走出,徐行之极目四眺, 灵台澄明, 双眼视空,仿佛能得见世间万象之本相。

然而他很快在万千之中找到了唯一值得他注目的人。

岳无尘身披一袭属于卅罗的黑袍,立于火烧云下,冲他轻轻一招手:“来。”

徐行之稳步走去,怕动作打了, 颠痛了背后人。

饶是酣睡着, 孟重光仍稳稳抓住他后背衣裳,仿佛其中存有能令他安心的力量。

徐行之快步走至岳无尘身前, 屈身跪下:“师父, 行之回来了。”

岳无尘探出一只手来。

他周身红伤已被妥善地藏匿在黑袍之间,硬接铁弹子时受灼伤的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轻抚其首,像是给凡人摩顶结长生的姑射仙人。

“无事便好。”岳无尘温声道, “害师父担忧这么久,以后可万不能如此了。”

徐行之得了元婴之体,于风陵、于仙道,均是上上等的喜事,值得嘉庆,开一个大典相庆都是应当的,然而岳无尘在受渡劫天雷时纵了灵力,经脉受挫,伤势不轻,回到风陵山便倒了下去。

岳溪云急得唇上起了好几个燎泡,日夜侍奉于侧,精心照养,徐行之心怀愧疚,亦时时相伴,元婴大典一事虽有人提及,却无人操办,便这样轻轻揭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年间,世事一切安然,松花烹茶、青梅煮酒,然而又有许多事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新一届东皇祭礼呈交上的名单里,风陵的秩序官从已上名单十数次的徐行之换成了罗十三。

温雪尘拿着名单去找徐行之,得到的答复很是臭不要脸:“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了,得给年轻人些机会不是?”

比他老上两年的温雪尘:“……”

返回清凉谷后,他面色仍不虞得很。

已嫁为其妇的周弦端上茶来,道:“尘哥,东皇祭礼秩序官,其责是维护秩序、在不干涉弟子们竟比的前提下保证赛程安全无恙。徐师兄现已是元婴之体,不适合再担任秩序官一职。不然,若有修为弱于他的异兽出现,一遇见徐师兄便会受其灵压压制,难免会影响比赛公正。”

周弦的话温雪尘自然是听得进去的,然他仍有心结难解:“为何不是徐平生?”

周弦答:“我听说,风陵的罗十三这两年像是了悟了,修为大进,短短两年便已修得金丹五阶之体。那些说他灵根残缺、空占虚位的人也没了话讲。平生兄虽与他同阶,但说句实在话,论剑路剑法,实在比不得罗十三。”

温雪尘不语。

周弦这话倒是没错,上次天榜之比,罗十三凭借一手俊俏剑法,径直杀到第四之位,若不是法力逊上一筹,也不会惜败给金丹八阶的九枝灯。

众人皆言此人厚积薄发,唯有温雪尘看在眼里,觉得罗十三有无限古怪,眉眼间杀邪之气深重,不像常人。他还曾留意相试,却并未在其身上发现有魔、妖、鬼道的痕迹,只得认定是自己想错了。

“论起修为,九枝灯尚可,但他身为魔道,自是不能参与四门中的大事。”温雪尘皱眉,“论起辈分,罗十三又高于徐平生。看来也只有他合宜了。”

周弦抿嘴乐了:“风陵五徒,不是还有一位吗?”

一提此人,温雪尘眉间官司更加纠结。

前些时日,徐行之死乞白赖求他,让他在扶摇君面前帮衬着说些好话,总算是搏了个天榜之比的席位。

若知道他会在夺得魁首后会闹出当众向清静君求赐姻缘的蠢事,温雪尘哪怕把他腿打折都不会让他登场。

况且,他求哪家良媛佳人不好,偏偏要求一个男人?

好在不是温雪尘一个人震惊,当徐行之跪地、说出心中所愿时,四门尽皆哗然,曲驰难得失手落了拂尘,周北南惊得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口。

然而要说震惊,没人能胜过徐平生。

那向来极重形象、极爱面子的人干脆失了神,直通通戳在那里,面皮通红,言语不能。

多年后,徐平生总算是发现自己作为兄长有多么失职了。

他居然把弟弟带成了一个断袖?!

若是将来身死,他到地下见了母亲,又该怎么解释?

岳溪云回过神来后,还未来得及骂一声“荒唐”,清静君便轻轻拍了几下掌,示意四门弟子安静下来。

岳溪云充满希冀地望向师兄,把阻止这个丢人东西的重任交给了他。

待四野安静后,岳无尘含笑起身,温声道:“……行之,我为你攒的聘礼终是能送出去了。”

徐行之难掩喜色:“弟子谢过师父!”

岳溪云:“……”大意了。

他怎生会忘,师兄疼宠这徐行之已是没边没沿了!

这一声“荒唐”若是骂出来,便是当着四门之人驳了师兄颜面,岳溪云只得忍下一口闷气,决定等众人散去后再劝导师兄三思。

孟重光站在人群里,随众人一道呆愣当场。

他眼中只剩下了刚比过最后一场、发鬓微乱、眼眸含光的青年。

求得师父首肯,徐行之心里欢欣,甚至来不及站起,便单膝冲着台下的孟重光伸出了右手,招了一招。

来啊。来我这里。

孟重光终于从幻梦中苏醒过来,一把推开站在他前面宛如泥雕木塑的人,朝着那道人影踉跄奔去。

在他眼里,众生虚化,世上只剩了徐行之一人。

天妖本性阴邪,不晓世间事,不通人间理,却拥天灵,享慧根,一步行差踏错,便会为祸苍生。

好在,徐行之来了。

此人把他从混沌蒙昧之中带出,悉心教养,真心相待。

为了他,孟重光剪除爪牙与羽翼,渐渐把自己修饰成一个他喜欢的模样,只为了能与他相配。

从天雷间的一吻,他便与徐行之挑明了身份与心意。

彼时,徐行之眼中有惊讶,有不安,有怜惜,但唯独没有厌恶。孟重光便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他并未料到,这话会由徐行之主动提起,在光天化日,在大庭广众,他对自己伸出手来,三千世界俱化为了情深意重的一笑。

孟重光眼里唯有徐行之,自是不知道被他推开之人究竟是谁。

九枝灯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勉强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站稳。

他这一栽,好像有一整个世界从他胸腔里掉了出来。

他哪里不知道,师兄绝不会选择与非道之人做道侣,但痴心难改,仍望着有一日可有什么神迹发生……

九枝灯心中乱糟糟地响着些声音,直到一只手突兀伸来,用救溺水者的粗暴气力把他捞起,又伸掌横拍了他的后脑,他方才转醒。

他回头一看,是罗十三。

罗十三也不看九枝灯,目视前方,又拍了一把他的后背,低声道:“……有点儿出息。”

九枝灯怔忡着扭头望向台上执手相望的二人,心中本是麻木,被这一拍,却觉出了痛来。

当然,徐行之这一通混闹还是得了报应。

上上次温雪尘造访风陵山,恰好见徐行之面带忧色地摇着扇子喝闷酒,问他何故,他含着壶嘴郁结道:“……兄长不同意我与重光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