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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12)+番外

徐行之轻笑:“我知道。”

只是不能坦诚相告这一点,仍是叫他好气又好笑。

……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有事相瞒于他。

九枝灯是这样,孟重光也是这样。

但思及此,徐行之突然想到在梦境中读取孟重光记忆时那足可冲毁天地的悲怆之感,就不由得自行软了心肠。

……他不愿与自己言说,莫不是有所隐情,实在不好与人道哉?

那自己又何必强逼于他呢。

孟重光注意到徐行之神情中的一丝郁色,心里便难捱得很。他难受地垂下头来:“师兄,你别生气……我不想瞒你……如有可能,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取悦于你……”

“做什么要取悦我?”徐行之其实并没生气,只想逗逗这只只要自己稍有情绪变化便惊恐万状、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的老妖精。

“喜爱你的人有千人万人,师兄的挚友、知己遍及天下。”孟重光轻声道,“……可我没了师兄,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行之只觉心脏猛地一酸,又酥软着放松了下来,但再细心体察时,却发现那里一下下跳得异常激烈。

孟重光缓缓用脚掌摩挲着地面:“师兄一开始就诱着我,叫我追在你身后,叫我一追便是这么多年,我生怕脚步慢上一点,师兄便不见了。”

饶是心疼,徐行之亦不免失笑:“你何时追过我?”

孟重光愕然片刻,把眼睛一瞪:“师兄说这话好没良心!当年初遇,我叫师兄留下,师兄不肯,我便随师兄回了风陵;当年在梅树下亲了师兄,师兄生了大气,不肯再收留我在殿中休憩,重光哭了好久师兄才答应重新容留我……后来我日日缠着师兄,追了那般久,师兄方答应与我结为道侣……”

孟重光吸吸鼻子,眼圈都委屈红了:“早知如此,我在初遇时就该把师兄囚于山间,也省得师兄再说这样的话!”

……小东西一副看朱成碧的小可怜样,说出的话却无赖得很。

徐行之乐出声来,伸手去摸他的后颈,又坏心眼地从后抚摸至他前颈颏下,食指与拇指捏住下巴,又轻巧一收:“你的花样倒是多得很,这些小心思若放在正道上该有多好。”

孟重光本就受不住徐行之挑弄,被这么一摸立时闷哼一声,眼里隐隐泛起兴奋的水光:“师兄勾引我……”

“怎么?不喜欢?”

孟重光点头:“喜欢,喜欢得要疯了。”

“撒谎。”

孟重光似乎不能接受徐行之在这方面玩笑,提高了声音:“没有。”

“你不是很擅长撒谎吗?”徐行之笑,“刚才骗北南时你可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孟重光略有心虚:“师兄就这么记仇吗?”

“你不改,我自然是要替你记着。”徐行之语气严厉地问,“刚才我叫你来的时候,训了你什么?”

孟重光怏怏不乐,含混且语速飞快地:“……撒谎不打草稿。”

徐行之稍稍昂起下巴:“知道该怎么打草稿吗?”

未及孟重光读懂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徐行之便捉住他的唇吻了下去,舌尖微摊,在他口中缓缓描画勾挠着,动作之轻柔,就像是在用舌尖软绵绵地揉捏挑逗着孟重光胸口内的那团跳动的软肉。

可在孟重光兴致已起,准备加深这个吻时,徐行之抽身而退,倒退几步,再次用食指横上他的唇畔:“因为你撒谎,今日我和北南一起值夜。”

孟重光不退反进,张口吮住了徐行之拦在他唇边的左手指尖,软软滑滑地上下咬动着徐行之因为长期执笔磨出的细茧。

大抵是因为孟重光舌头生得怪异,徐行之只觉指尖每一寸肌理、凹陷与纹缝,都被孟重光事无巨细地舐过,感觉磨人得要命。

而就在徐行之失神的瞬间,孟重光揽臂拥紧了他,松开齿关,让那手指带着一线透明自然滑出唇角。

他俯身细吻住徐行之的脖子,逼他把颈部垂死似的朝后仰去,趁他恍惚间,把徐行之牵入了迷津之中。

三日后,几人踩灭火堆、动身出发,前往化外之地。

化外之地乃一片莽莽苍苍的沼泽莽原,之所以称之为“化外之地”,是因为此地荒冷,只有大片大片常年缓慢翻涌着泡沫的青绿色沼泽,淡银的小四脚蛇嘶嘶叫唤着爬进爬出,在陆地上留下一道道纵横结壳的泥浆细道。

化外之地荒无人烟,然而沼泽之下是何等兽走鱼游的盛景,又有何人知晓呢。

路上他们倒是也遇上了一两只起源巨人,但他们肚中已盛满了蛮荒的各类残尸,并未释放风沙,看见几人路过,也懒得去追,只是慢悠悠踱着步子,寻找着下一片可供他们安眠五载的地点。

陶闲照例由曲驰背着,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几人以极慢的速度御半日剑,再下来走上半日,行进速度可想而知。

但即使是脾气最急躁的周北南,受了与起源巨人的那次冲击,也学乖了些,不再横冲猛撞,只偶尔会在计算走出的里程时烦躁地吁上几口气。

几人成日里走走停停,不拘光阴,竟在路上耗费了十来日,才走出千里之距。

据孟重光所言,距那化外之地还有一半路途。

为存留体力,孟重光与徐行之自那次野外以来便再未能有过春宵,这叫孟重光如何能忍得了,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哀怨得要命,也惹得徐行之暗笑不已。

好在,没了熊孩子来惹事撩火,夜间徐行之也能舒上一口气,趁着睡前好好梳理自他入了蛮荒之后所遇上的种种怪事。

有时他躺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只觉恍如隔世,思绪东西南北、天上地下,杂乱无章得很。

不知怎的,这日歇下后,徐行之突地想起那日孟重光与自己最后一次欢好前,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不是九枝灯,我永不会害你”。

这是何意呢?

他在记忆里瞧见的那个九枝灯,全然不似是能做出害人之事的,更别说是害他这个从小将他抚养长大了人了。

随着思索的深入,徐行之渐渐觉得头晕起来。

许久没有过这种眩晕感,他以为自己仅仅是睡意上涌,抬手按揉两下太阳穴,却见眼前栖身的山洞石顶万花筒似的翻转起来。

他来不及骂上一声,便已晕了过去,溺入了深深的识海之中。

与此同时。

现世中,此时正是浓暮时分。

九枝灯身在风陵山戒律殿内,微薄得只剩一线的天光斜投入殿中,由庭燎灯辉承继着,在墙面上投下蓊郁的阴影。

殿内看似寂静,实则青鸦鸦的聚了六七个人。

一群着风陵山服制的弟子押送着一名枷锁傍身的魔修,无声地跪伏在地。

那魔修红瞳乱发,服制也不合常规,显然是一位散修的魔道中人。他满不在乎地觑着高台之上的九枝灯,撇着唇,轻蔑得像是在看一条狗。

九枝灯对他如何看待自己这件事兴趣不高,捧着的竹轴被他啪嗒一声单手合起时,他清冷贵气宛如君王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何罪?”

押送着那魔修的风陵山弟子膝盖不自觉一软,忙不迭答道:“此魔修采补百余平民精血,以血气助其修炼……”

“平民中可有活口能够指认他的罪愆?”

“并无……”那弟子答道,“但他曾当着一名少女的面吸取她父亲的精血,她看得一清二楚。据她指认,其父之死,就是此魔所为。”

那魔修倒是爽快,挑衅地笑着,抖动着手腕上累累的铁锁:“没错,就是我。这位年轻的尊主大人,又打算拿我如何呢?”

九枝灯低头,重新展开手中竹轴,仿佛那竹轴上的字迹都比眼前人的脸好看一些。

他单手摸索上桌,窸窸窣窣从签筒中取出两支素雅签符,一支放于指尖把玩,一支掷于地面。

他眼皮不抬,轻描淡写道:“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