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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01)+番外

他费尽力气垂下脖子,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部包裹着厚厚的白布。原本该生有右手的位置,此时已是一片空荡。

大概是因为头太疼了,徐行之竟感觉不到伤处疼痛,纳罕地歪着脑袋盯着断手处看:“……我的手……”

“以后我就是你的手。”男人斩钉截铁道,“小屏,以后由我和妹妹来照顾你。……妹妹,快过来。”

三岁的女孩乖乖地等在门外,随着父亲的一声唤,便转进屋来,捏着裙角,眼圈通红地瞧着他。

徐行之被眼前小孩儿热切又克制的眼神打动,便强忍头痛,缓缓对她展露出一个笑颜来。

据他所知,他是在玩耍时,不慎被麦刀斩落了右手手掌,落下了残疾。

熬过将近三个月的卧床休养,徐行之双脚一落地,便白杨似的抽了条、发了芽,轻轻松松地活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学什么都会、都快,持笔阅书,挽弓投壶,均不在话下。

他是个爱玩的人,父亲也因为小时候他曾命悬一线一事,从不拘着他。自从年满十二后,他便开始四处游荡,结交好友,游山玩水,饮酒放歌。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然而飞鸿始终要有一个落脚栖居的地方。

不管去到多远,他只需回过头去,便有一处瓦居、一盏烛火等在原地。

这曾是多么叫他安心的事情。

直到他在百无聊赖中动笔写下那卷话本,一切都变了。

他一直认定,是那世界之识将他拉进了噩梦之中。可他现在才恍然觉察到,自己好像是从一场漫长的美梦之中苏醒了过来。

……何为真,何为假?

镜花水月虽然可笑,但是镜中花,水中月,遥相对望,又怎知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呢。

徐行之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好,倚在床栏边就着孟重光递来杯子的手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凭那一点清凉镇压下了撕咬着他心脏的野兽。

孟重光放下杯子,又用额头试一试徐行之的额温:“还好,师兄烧退了。”

徐行之不答,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白又大胆地盯准了他。

两片直挺又漂亮的鼻翼轻贴在一处,彼此呼出的热流在短暂交汇之后又流动到对方的面颊上。

不消几个来回,孟重光便有点慌张地避开视线,想要离开床侧,徐行之眼疾手快,膝盖一顶,便将孟重光的衣襟压死了。

“做什么去?”

孟重光呼吸已是起伏不定,把头使劲儿偏开:“师兄高烧方止,腰又不好,我不能……”

徐行之一把捏紧他的下巴,把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在孟重光昏眩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徐行之时,他见徐行之哂然一笑,撩开了被子,色泽素白的裤腿有一截翻卷上去,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

他扬起下巴:“……滚进来,办事儿了。”

顺从地滚进被子里后,孟重光摸索着来到了徐行之身后,小声咬着他的耳朵兴奋道:“师兄,你勾引我……”

“少废话。你怎么这么喜欢背后抱人?谁教你的?”

“不是师兄吗?”孟重光语调委屈至极,像是没抢到奶的小奶狗,哼哼唧唧的,“师兄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师兄一点都不配合,说看着我的脸办事儿太别扭,硬要我到后面去。……后来又叫得可凶了,说疼,让我滚出去。我哭了你才不骂我……”

徐行之听他这副腔调就有点憋不住想乐。但很快的,他便没了笑闹的力气,脸色煞白地由孟重光摆弄。

“师兄真的很,很紧……”

徐行之冷汗盈额:“你他妈嫌紧你倒是出……啊……”

“不许叫。”孟重光一把捂住了徐行之的嘴,“……他们会听见的。”

沐池之欢,虽是令人回味不已,然而孟重光在回过神后简直要悔断肠子。

他一时忘形失态,竟然放任别人听见了师兄的声音。

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拥抱着徐行之,将被子翕翕然顶出一片雪浪。

徐行之失神地望向床顶。

在抵死的碰撞中,他可以确认,至少现在在他身后的人不是一名随时都会离开消失的梦中客,这让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满心慌乱的徐行之莫名安心了下来。

此外,徐行之并不介意坦坦荡荡地承认,他十分想念这种刺激得让他心尖发颤的滋味儿,从身到心,皆是如此。

接下来数日,孟重光与徐行之滚遍了南狸宫殿的角角落落。

他们左右是不急着去做些什么的,钥匙碎片放在那里也跑不了,徐行之就由着心、由着劲儿,跟孟重光疯闹了许久。

某日,他闲来无事,拖着步子四下闲转,却在一处回廊下看到了陶闲与曲驰。

陶闲蹲在曲驰身侧,正在地上写画着什么,曲驰学着他的动作涂涂抹抹,两人看起来异常和谐。

陶闲敏感得很,听到足音便回过头去,看见徐行之,立即慌张地立起身子来,还未开口,脸已红了大半:“徐,徐师兄。”

徐行之披衣而立,孟重光的外袍于他而言稍显长了些,边角随着廊下风缓缓摇摆着,愈发显得他身材劲瘦高挑,骨肉匀停。

曲驰抬头跟徐行之打了个招呼,便兴冲冲地模仿着陶闲,一笔笔在地上涂抹着圈圈。

徐行之走过来,想在廊檐台阶边坐下,陶闲动作麻利地扶了一把徐行之的腰,又扯下自己的外袍,叠了两叠,垫在台阶上。

他温驯道:“徐师兄请坐。”

徐行之也不同他客气,就势坐下:“你倒是体贴。”

坐下后,他将暖热了的外袍褪下披在陶闲肩上。

陶闲有些惶恐,推搪了几下,徐行之啧了一声,他才红着脸接受,手指揉弄着衣带,局促道:“师兄,我先给你暖着。等你冷了,我再还与你。”

徐行之哪里会在乎这个,笑着摆摆手:“再说再说。……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陶闲害羞地:“曲师兄缠着我,要我画糖葫芦给他。自从上次我说给他听,他便惦记上了。”

曲驰听不出他们是在讨论自己,本是在一心一意地画他的糖葫芦,然而,当陶闲温存的目光落于他身上时,他却似有所感,抬头冲陶闲笑了一笑。

曲驰的五官均为“温文尔雅”四字所生,眉眼间自有陶然之色,只与他的目光接触,陶闲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搭于双膝上的手指紧张地屈伸不已。

徐行之起了些玩心,用胳膊肘撞过陶闲后,故意在他耳边低语:“你与他可是道侣?”

这些日夜以来,徐行之冷眼旁观,只觉周北南与陆御九,曲驰与陶闲关系均是非同一般。

不过这并不算稀奇。蛮荒之中能有人搭伴,已是幸甚至哉,这群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在此荒原之中,长夜难度,又何必介意陪伴自己的是男还是女。

孰料,陶闲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反驳:“徐师兄怎么会这样想?我,我与曲师兄,是天壤云泥,不啻天渊,我怎么敢肖想曲师兄呢?”

陶闲话说得紧张,却极为真诚,这叫徐行之略有诧异。

陶闲望向曲驰,见他又背对着二人开始认真写画,向来躲闪的眸光中才敢放出无尽的崇慕之光:“我从未见过比曲师兄更温柔更好的人。在现世之时,我便一直想着曲师兄当年用一百灵石为我换糖葫芦的事情,特别可惜当初没能和曲师兄多说几句话……”

当初用两串糖葫芦敲诈了曲驰一百灵石的罪魁祸首干咳一声。

陶闲一谈及曲驰,口吃与害羞的症状便一扫而空,眼里尽是温情脉脉的神采。

“后来我长大后,便离开了茶舍,带着行李四处打听曲师兄在哪里。我当初年幼,实在不记得曲师兄是哪一门仙派的,只好花了两年时日,一一打探过去,只想着能拜入曲师兄门下,远远地看着他,我,我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