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看谢尧的表情,却仍能感受到他骤然崩紧的情绪。她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却也没松开他。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不该来找他。
“谢尧。”失控的情绪几乎要烧尽理智,谢惊枝眼神涣散,却仍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你不能这样。”
她的声音很轻,眼一眨,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
“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你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是混蛋。”
少女看着是气极了,才敢在如此不清醒的情况下骂他。一边骂还一边不忘惦记着如今隔墙有耳的境地,手里握着个铃铛不住地摇。
骂他的声音就这么掩盖在混乱的铃声中。
谢尧哑然片刻,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妥协一般的:“这么个摇法,旁人还以为我们在屋里做什么。”
内力沿着经脉输进体内,燥热的血液顷刻便冷静了下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一直是我们妉妉?”轻哄一般的语调,让人辨不出真实的情绪。谢惊枝抬眸,望着正替自己探脉的人,终是没忍住。
“混蛋。”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替她解开迷香,偏要来上这么一遭。
谢尧也不否认。
他勾起她的一缕发丝:“那妉妉可知道,和混蛋同处一室的代价?”
谢惊枝愣了愣,随即就察觉到屋内动静不过止了片刻,外间影子便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戏总是要演完的。”
……
她很快就领会到了谢尧那句话的意思。
他这人睚眦必报的性子百年不变,被骂了就立刻将利息讨回来。
的的确确是演戏,可谢尧就是不着一字地让她知道了,就是不真对她做些什么,也多的是办法让她哭上一整夜。
哭声应和上铃音,他是真被勾起了兴致,任她如何求饶也不停。
第二日再清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醒了?”
谢惊枝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前跟着便递来一盏茶水。
恰到好处的温度。
日光明媚,穿过窗牖照进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身在抚州。
接过茶水的刹那,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可是醒了?”
未待她回话,谢尧已先开口:“有事?”
外头安静半刻,又道:“回公子话,主人相请,姑娘若是醒了,还望单独一叙。”
谢惊枝手中的动作一滞。
这舞姬当真还有别的身份。
她和谢尧交换了个眼神。他正要说什么,她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朝他莞尔一笑。
“烦请稍候片刻。”
她牵过谢尧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
“放心。”
梳洗为借口,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门外暗中窥视的视线格外让人不适,谢惊枝敛了神色,朝谢尧行过礼便要离开
,手腕却忽地被拽住。
她一惊,惶然道:“公子?”
谢尧靠近她,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眸色缱绻,一时竟真有那么几分依依不舍的意味。
“早去早回。”
-
一路被带到了一处正殿,谢惊枝见侍女止步,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的间隙,耳侧传来一句低语。
“姑娘真是好手段。”
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她步伐微顿,眉梢不动声色地挑起。
这是,认识?
没有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另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大殿上响起。
“你来了。”
芜惜泊仍戴着那副鬼刹面具,凝向她的目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
“主人。”谢惊枝半跪下身,俯首掩下眸底神色。
“我要的东西呢?”
眉心微微一跳,她静默片刻,犹豫着开口:“主人,公子他……”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迅速靠近,未等她所有反应,脖颈已被人死死掐住,生生离了地面半寸。
谢惊枝皱着眉,克制住想要挣扎的举动,艰难望向依然稳坐于上首的人。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狗,仅仅一夜,就要对他人心软了?”
果然。
“属下、不敢。”谢惊枝隐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动,一个瓷瓶便顺着袖口落了出来。
瓷瓶落地的瞬间,那黑影松开她,转而接住了瓷瓶。
她摔落在地,狼狈呛咳几声,面上却无一丝不悦。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望向这位南疆的主人。
“您吩咐的东西,属下已经拿到了。”
第145章 前夜“谢尧,你一定要等我。”……
药味苦涩,在殿内弥漫开。鲜红色的液体自瓷瓶倾倒而出,混入稠墨般的药汤中。
静望着芜惜泊拿下面具的动作,谢惊枝目色稀松寻常,指尖却不由得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