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好像每次都一样,从来都没有例外过。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他总能找到她。
脚下步子因着心绪不自觉放缓,再回神时,腕上力道倏然一松。
房门打开又合上,懵然的间隙,她整个人已被近乎粗.暴地抵在门扇上。
浑身上下的铃饰叮当作响。起舞时应和乐声的物件,此刻却让屋内人隐秘的心思昭然若揭。
黑暗中身影攒动,朝更深处退去。谢惊枝收回目光,抬手欲将人推开,身前的禁锢却分毫未动。
过分熟悉的冷香近在咫尺,掩过了戾气与杀意,那双比夜色还要沉上几分的眸子中却仍隐没着风雨欲来的情绪。
慢慢的,她也不动了。
“此地位处深山,夜里霜重雾浓,贸然来此,姑娘未免太过不知深浅。”谢尧语气平淡,只手抬起她的脸,倒真像是在欣赏她这副容貌的样子。
月眉星眼,顾盼生姿。却是一番绝色。
“公子误会。”一双葇荑轻覆上手臂,谢尧觑视一眼,却也未曾制止。谢惊枝勾了勾唇:“只身前来,并非不知深浅,只因有重要之人在此,不得不寻。”
指尖自那嫣红抚过,谢尧眸色一沉:“姑娘是要寻谁?”
“我来寻我的——”
“唔!”余下的话尽数淹没在炽热滚烫的气息中,唇瓣被人咬住,谢惊枝吃痛闷哼出声,下意识要躲,后颈便被人扣住。
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如同野兽一般疯狂侵.入。
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我的夫君。最后两个字她没有真正出声,但她知道他听懂了。谢惊枝眼睫颤了颤,身子一软要朝下跌,临了又被谢尧捞起来。
被抱至床榻上,房内原本似有若无的异香愈重。一转头,便撞见榻前雾气袅袅的香炉。
不似寻常香气,倒更像是……谢惊枝心下一跳,随即想要提醒谢尧,双唇却再度被人堵住。
齿尖细细密密地撕咬过每一寸,不疼,却撩起心底最深处的痒,她一挣,身上的铃饰便开始响。
清泠泠的动静,偏隐晦着不可告人的欲望。
谢惊枝脸颊一燥,再忍不住要狠咬回去,谢尧及时捏住她的下颌退出来。
“如此收不住力,真咬坏了怎么办?”他笑了笑,指尖拂过她的眼尾,触及一片湿意。
“还没开始,就哭?”
谢惊枝偏过头,又看到那香炉。
“不是因为这个。”不知紧绷了多久的弦陡然松懈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说,索性抬手将眼覆住。
沉默半刻,谢尧轻叹一声,像是从这短暂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这戏还有接下来的漫长一夜,你想要如何?嗯?”他把她的手自眼睛上移开,轻轻吻过她的眼尾,自脸颊往下,温声安抚她,“妉妉,别怕。”
她闷声道:“我是来找你的,我才不怕。”手上不知已经攥了他的衣袖多久。
贴得极近的胸膛传来震动,谢惊枝觉得自己耳根子有些烫,勉强维持住表情:“这香有问题。”
“南疆特有的迷香。”谢尧牵住她腰间的丝带,垂下的铃铛不经意一晃,又是一阵动静,“他们还不敢真的拿我如何,这香也只是确保我今夜行些出格之事,无妨。”
说这话时,谢尧神色冷淡,若忽视了他手下的动作,垂眉敛目间倒真将克制自持的君子仪度演了个十成十。
方有所缓和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又躁动起来,谢惊枝仰头看他,眸底掠过一丝茫然。
仿佛有一把火烧起来,连血液都要沸腾殆尽,却仍不知餍足地妄图渴求更多。
因了南疆乐舞的缘故,她今夜身上大半都是纱衣,此刻红纱半褪,那半隐其下的雪色藕臂白得有些晃眼。谢尧颇为漫不经心地抚过她小巧的锁骨,轻而易举地便能察觉她的颤抖。
白皙纤长的脖颈,脆弱得仿佛一折即断。
“那舞姬来时便已提前服下解药。”他勾唇笑起来,“那些帮妉妉的人,有告诉过妉妉这件事吗?”
逐渐变得混沌的思绪顺着谢尧的话清明了一瞬,谢惊枝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今夜本该被下药的人是谢尧,那舞姬应还有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被劫了马车而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不过就算是那舞姬真到了,也不会有机会下手,至多是被配合着多演一出戏罢了。这香对谢尧无用,他乐得配合,也不过是让那些人看到所谓“出格之事”的手段罢了。
谈判对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看到一个人的欲望与弱点,对等的筹码才有拿出来的资格。
“这不是正好吗?”谢惊枝撑住几近混乱的意识,自顾自拉近了他的衣襟,“你我之间,假戏真做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