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温名谨慎道:“你想知道什么。”
谢惊枝也不多废功夫,自袖中取出一封折子递给温名。
“先生以为,这折子上的名字,可有问题?”
一行行看过折上的内容,温名脸色凝重,迟迟没有再开口。
谢惊枝也不催促,指尖轻敲在桌案上,偏眸又望向不远处高耸入云的阁楼。
“再好的地段,在温先生心里,大概也比不上这间茶铺。”谢惊枝对上温名的视线,和煦的笑中携上一丝深意。
“这楼总归会在这里,日后易主也好,换姓也罢,可于楼阁本身,并不会有什么区别。温先生以为呢?”
气氛凝滞半晌,一直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的目光散去,谢惊枝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份名单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有一处。”温名手下玉佩,随之指向了那折子末尾,并不起眼的一个姓名。
“原本该在这上面的人,并不是他。”
……
一路目色放空地与人潮擦肩而过,谢惊枝拐过街角,望见自蔓延的队伍尽头走出来的身影,稍稍定了定心神。
“栖杳姑娘。”立在原地等人走过来,谢惊枝接过栖杳递过来的油纸包,端得是一派如沐春风的笑意。
和她比起来,栖杳的面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小公子下回若再想吃,大可自己亲来。”
扫了眼庆丰斋前的长队,谢惊枝无辜道:“平日我来若有这么多人,大抵早便放弃了,今日是托栖杳姑娘的福,有劳。”
心知被她带着走只会将自己气死,栖杳深吸了口气,重新换上一副笑靥:“劳烦倒算不上,只可惜错过了一出好戏。”
谢惊枝挑了挑眉。
今日本是她与冉姝约定好的日子,可前来的人却是栖杳。
碎琼阁历来行公正交易,作为赔罪,栖杳告诉她那份名单在被碎琼阁拿到时便已是各有真假,吕卿安得到也不过巧合,若想更进一步探查,碎琼阁可以另提供一个信息。
她应承下来,接过碎琼阁一早备好的玉佩便将栖杳打发去替自己买糕点。过年时庆丰斋的人尤其多,她不喜欢排队。
“看戏不如吃东西。”谢惊枝散漫地接了句,随即将手中的油纸包分了一提出去,栖杳买了很多,正好她自己也可以尝尝。
没有在意栖杳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谢惊枝想起一个月前冉姝让自己不要失约,礼貌又不失分寸地询问道:“所以,你家阁主是去世了吗?”
栖杳微笑:“阁主办事,下属并不便过问。”
试探失败,谢惊枝谈不上失望,只随之正了正神色:“既然她让你来,想来该交代的应是一件不落。”
没有再要周旋的意思,谢惊枝直言道:“青鹤楼前的事,和碎琼阁有关?”
栖杳摇了摇头:“城中深谙西域秘术的,并非只有碎琼阁。”
寸寸辨过栖杳面上的神情,谢惊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毕竟纵使日后查出来若真和碎琼阁有关,倒霉的也不是她。
问过想问的,谢惊枝当即便要离开,临走却被栖杳叫住。
一个信封被拿出来,栖杳一字不差的将冉姝的话转述出来。
“我知道沉状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沉状师已经知道了什么,这封信里的东西,沉状师一定会满意。”
“沉状师应该再清楚不过,这世上最不能亲信的,往往是身侧之人才对,历过如此多的巧合过后,沉状师难道一次怀疑都不曾有过?”
本以为谢惊枝至少会流露出诧异的情绪,栖杳连找回场子的话都想好了,谁知谢惊枝安静听完了整番话,面上连一丝波澜也无。
接过信,谢惊枝平和道:“我也又一句话,需要劳烦栖杳姑娘转述给你家阁主。”
栖杳稍稍肃色:“小公子请讲。”
“什么都能这么未卜先知,不如另谋生路,做个算命姑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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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的积雪被清扫开来,远远望见立在辨言堂前的身影,谢惊枝收整好思绪,快步走过去。
“三皇兄,怎么不进去等?”
这几日天色好,雪化开来,比前些时日要冷上许多。
看见她,谢尧面上浮出些笑意来,却没有和平日一样先来牵人:“乔风说他回来时你已出宫了。”
谢惊枝一愣:“他回来了?”随即反应过来谢尧是在问她为何先走了,谢惊枝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过去。
趁着谢尧下意识要帮她拿的间隙,谢惊枝率先一步拉住他的手,不出所料触到一片冰凉。
“下回进去等。”
谢尧任她握住,却没有接话,只将人带着往堂内走。
没有回应就是不乐意答应,谢惊枝将一只手捂热,顿住脚步。谢尧也自然停下,偏眸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