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边。”谢惊枝绕到另一侧去牵谢尧,哄人道,“三皇兄手特别好看,冻伤了就不好了。”
似乎是对她的形容不太满意,谢尧微微蹙眉,转而对上那双笑得温柔的眼眸,默了片刻,终是轻轻应了一声。
一路走到穿过正堂,霍子祁早早便候在庭前等待。
手正正好有了暖意,谢惊枝不动声色地将谢尧的手放开。
“三殿下。”霍子祁行了一礼,却在望见谢尧身侧人的那一刻怔住。
“沉兄?”
谢惊枝一脸坦荡:“上次见面没有来得及,霍兄,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霍子祁面上似有细微的动容,随即又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来:“是有许久不曾见过了。”
“五殿下。”
第85章 危机耳廓被温热的柔软轻轻擦过。“别……
“这卷轴上的官员辨言堂已查证过。”
堂内的下人端进来一壶新茶,霍子祁的声音适时一顿。
淡淡扫了眼桌案上尚且雾气蒸腾的杯盏,谢惊枝眸色微动。
今日辨言堂内早知有贵客相至,用做煮茶的是绿雪芽,整个大熙只有江南几个县的土壤能种,每年谷雨前后,但凡雨水有一丝差错,那年便不会再有收成,是有市无价的稀罕玩意儿。
不过她从前来辨言堂时喝过一次,当时觉得茶味太涩,之后便没见霍子祁再用这茶招待过她了。
茶水被缓缓斟入杯盏中。果不其然,盏中已经被换成了另外的淡茶。
待那下人正要给谢尧斟水时,谢惊枝抬手略挡了挡:“我三皇兄的就不用换了。”
她喝不惯,万一谢尧喜欢呢?
在宫中做了多年公主,谢惊枝想法难得朴实了一回。这茶金贵,尝尝总归不亏。当时谢尧在她殿内喝蒙顶青,好像还挺喜欢的。
“这……”正值那下人为难之际,谢尧面上浮出清浅的笑意。
“依妉妉所言便是。”
霍子祁摆了摆手,让人将茶壶放下便退出去。
一室静谧中,霍子祁静看着谢尧手中的茶盏缓缓见底,有好半刻没有拾起方才的话头来。
“霍兄?”难得见霍子祁在正事上分神,谢惊枝稍稍提醒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霍子祁掩饰般的笑笑:“未曾想三殿下与五殿下竟如此亲近。”
也不怪他惊讶,毕竟在传言中,这两位即使同在宫中,也绝非会是有过多交集之人。
话音落下,无论是谢惊枝还是谢尧,都未曾接话,两人面上的神情却是一派自然。
这是默认的意思了。霍子祁心下又是诧异了一道,却在触及谢惊枝眼神的一瞬间了然了其间的未尽之言。
他们将他当作信任之人。
心知霍子祁换茶这一遭是另有深意,谢惊枝刻意让他察觉了自
己与谢尧的亲近。
故意让人在此时前来,借着打岔的功夫分散注意力,无非是他心有犹豫,想要有所保留。不光是她,谢尧也能看出这一点。
霍子祁是个聪明人,有些事点到为止便是。
“是霍某唐突了,望二位殿下见谅。”霍子祁拱手作揖,当即正了正神色,补充完方才未说尽的话,“那卷轴的确为西南盐道诸官亲笔所书,这些人也确实是过去受卖官鬻爵之风得势,而今却因冗官之祸而被裁撤。”
不经意回忆起梁正廷与这些人迥然不同的身世,谢惊枝几步可察地蹙了蹙眉,思索间并未注意到霍子祁微妙的神情,只忽地听他道了一句:“这卷轴瞧着寻常,只是有一些地方,我觉得有些奇怪。”
“霍先生何处此言?”未等谢惊枝自思绪中抽离,谢尧便已先一步询问道。
“当日街头闹事者明显是冲林家而去,可这卷轴上的姓名,却大都是和林家有关联之人。”霍子祁微微停顿了一瞬,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不仅如此,这卷轴上的官员皆曾因品行才学欠妥而曾有过行差踏错之举,即便为人刻意掩盖过,也不难被查出来。”
到底是霍家出来的人,言语措辞倒真继了几分翰林遗风。谢惊枝突兀地轻笑出声。她觉得霍子祁说得还是太委婉了。
不如说这卷轴上的人个个都是只知狗仗人势的蠢货,早就被各自家族放弃,即便不因冗官的缘故而被裁撤,也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不过是时间上的差别罢了。
“五殿下?”
谢惊枝收敛笑意:“霍兄所言不错,如此看来,这卷轴应是存在不小的问题。”
且不说卷轴上的官员每个人都能轻易被定罪,也未免太过巧合。
单论名单上的多数人都和林家有关这一点,总归不能是因为这些人不满于林家垄断西南却无法再护着他们,所以索性反咬一口,也好用作日后投靠其余世家的垫脚石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