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邵在一旁答谢曾显瑜,曾显瑜摆摆手,不经意问:“二位不是南疆中人吧。”
“我们自柔伊来...”
安邵脱口而出,云笺初闻声蹙眉,轻咳两声示意他无需多言。
听见“柔伊”二字时,曾显瑜写字的手顿了一下。
“柔伊啊,柔伊...柔伊与东辰喜结连理,是桩大喜事,二位既来了,便好好游玩一番。”
他声音无甚情绪,写完了方子便要走。
“先生,我去取钱帛给您。”
看着安邵的背影,曾显瑜心里慌乱起来。
柔伊......
他有多久未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站在墙边一隅,手里不自觉的攥起衣角,手心发了薄汗,等安邵将钱拿过来,他才回神,方才攥着的那一块布料已经起了褶子。
曾显瑜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钱,慌忙推辞:“这也太多了...”
安邵笑:“昨日请过一个医师,倒是未说水土不服之症,想来先生您是见多识广...我听闻东辰有‘讳疾忌医’的说法,先生仁心却无处施展,日子过的定是拮据,这算是一番心意,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被强塞进怀里一袋子钱,闻言,曾显瑜愣了愣。
他随即又轻笑一声,言语里多有无奈。
“...并非我见多识广,姑娘发热、肤上起着红疹子,和当初我来南疆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哦?先生竟不是这芣苢城中人?”
曾显瑜颔首。
安邵来了兴致:“敢问先生来自何处?”
曾显瑜收拾着医匣的动作一顿,低眸,神色停留在一方帕子上,他记得这方帕子是他跟随谌梵昇学医时,谌梵昇赠于他的第一方帕子。
他曾言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医者仁心仁术,更要懂这世间道理,有这方帕子会方便许多。
曾显瑜闭了闭眼,而后轻哂一声:“我也是从柔伊来的。”
“当真?”安邵惊喜。
云笺初揉了揉眉心,他心性终究还是不甚成熟...
“竟然还能在这芣苢城碰见柔伊中人...不瞒先生说,这次随我们一起来了位谌姓的能人异士,与先生的气质十分相符,一看便知是见多识广之人...”
云笺初蹙眉,重重咳了两声打断了安邵同曾显瑜的叙话。
“多谢先生赐方,我有些倦了,少爷可否替我送送先生?”云笺初轻声道。
安邵忙抿紧唇瓣,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多了些...
“好好,那便不扰云姐姐休息,我这就送先生走。”安邵尬笑着。
曾显瑜狐疑着
,两人到了门外,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不知公子方才说的‘陈姓能人异士’是...”
安邵心上一紧,搔着后颈打哈哈:“啊,那人无关紧要,只是个会些算术的人罢了,并不识得...”
闻言,曾显瑜微微颔首,低声似是自言自语:“无事,只是我有一个故友,同我一样...”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与谌梵昇年轻和年老的样子,一遍一遍在他眼前如走马观花。
送走了曾显瑜,安邵悄声推门进去。
云笺初还未合眼,见他进来,语气深沉的警醒他,莫要多言。
方才那医师经还是柔伊人,看来着南疆确实鱼龙混杂疏于管制,他们也不好在此地多待了。
“安少爷,我这病无碍,得了箓苡便即刻启程赶路吧。”
安邵蹙眉,方要反驳,却又想到正事,只能闷声答应下来,却要亲手照顾她起居...不然放不下心来。
*
柔伊北部,定元城。
各地送来战报,说是取钱财的路上被魏时崇的人截断,钱财尽数被抢了去,魏时兆闻讯大怒,在府上对着几个将领发了一通脾气。
黎洚站在一旁不敢吱声,那本是他利用辅国之位牟利来的,这么多年积攒不少,他自认为魏时崇对他尤为信任,从不曾抄查过他的钱财,却不想失了算,竟还是落到了魏时崇手里。
他咬了咬牙,心里的恨意似是燃起一把火,瞬时烧了整片野原。
“黎大人,你不是说魏时崇不会知晓这些钱帛吗?”魏时兆眉心紧蹙,扬手指向他喝问。
“殿下...这回是臣想的不周全了,”黎洚闭了闭眼,“是臣的过错。”
他也没想到,魏时崇会知道他的这些钱帛埋藏处,这些年谨小慎微,收买了朝中那么些人心,一朝变了天,全完了。
“一句轻飘飘的失算,便能将此事揭过?”魏时兆眸中寒意阵阵。
黎洚猛地双膝下跪,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忽的,一行人拖着满身是血污的朗嫣进来,又一把将朗嫣扔在魏时兆脚下。
朗嫣吃痛,轻呼一声。
魏时兆看着地上匍匐着的女子,挑眉蹲下身来,一手执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