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邵便带着云笺初去了芣苢城。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撷之。”
进了芣苢城,街上孩童声声传唱,一行自柔伊来的人,只觉眼前景象十分新奇。
使了些钱财雇了辆马车将两人拉去江府,两人下了车却被小厮拦了下来。
安邵将令牌递给那小厮进府去传话,多日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往南疆赶,二人衣冠早就无甚体面,小厮狐疑看了眼这嵌了金玉的令牌,只能进去传话。
不过片刻,江家家主便亲自出来迎接。
几人进了府邸,一番寒暄后,安邵便说明了来意。
“绿豆?”江家主蹙眉。
芣苢城虽说稻子种的多,可这绿豆倒是不常见。
“安小公子,要取这箓苡也不难,芣苢城虽是不种,我江家自然有办法给你弄来,敢问安小公子要着绿豆作何用处?要多少?”江家主乐笑问。
安邵微微蹙了蹙眉,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啊,江伯父有所不知,家父听闻了东辰有箓苡这样的好东西,便叫我来运送些回去,这箓苡在柔伊是稀罕物,多亏了东辰的安邑长公主...也就是柔伊当今蔡氏王后,柔伊才能知晓这么些东辰作物...”
他轻哂一声,看了一眼一旁的云笺初,云笺初淡定自若,江家主踌躇般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这......”
没想到他竟是要拿去变卖。
“若是如此,安小公子这回要的箓苡数目大抵不小...”
“正是。”
江家主蹙眉,又道:“可这桩生意属实不是长久之计啊,箓苡不好存放,易生虫害,且去柔伊路远干旱,这...”
他想着,若是安邵一行人走商道回柔伊,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这怎能完好无损带回去再变卖呢?
安邵笑:“我知江伯父顾虑,此事我自有办法,得了绿豆我便及早归家,这钱财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伯父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江家主尬笑两声。
安邵扬唇,唤了人抬进来两个檀木箱子,沉甸甸的朱红漆箱“咚”一声落了地,自石板面上发出沉闷一声响来。
箱子打开是满目璀璨夺目的金银珠宝,熹微中闪着金光。
江家主一愣,忙上前去看。
金锭上刻着云纹,淌着金辉,伴随一旁的红宝石折射着细碎的七彩波光...叫人看的眼发直。
他强抑着心上狂喜,轻咳一声转过身去:“如此,侄儿真是客气了,我与你父亲乃是故交,何至于此...”
“伯父言重了,正因为是故交,更不好千里来劳烦您,这些都是我安家应尽的心意,买卖箓苡的钱是单独给您的。”安邵不紧不慢道。
“侄儿放心,这箓苡你今日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伯父这就去替你置办!”江家主一甩袖,笑着命人将两箱财物搬运走。
第82章
酷暑天,芣苢城潮热难耐,屋子前的石阶上的绿苔一茬又一茬,显然无人洒扫。
安邵拉着云笺初上楼,一把将客寨厢房的门推开,一股子沉朽的土味混着木香味扑面而来,说不出的难闻。
昨个下了一场雨,云笺初身子孱弱,夜里受了风小病了一场,安邵便带着她离开了江家,外出寻了客寨。
她染着病气,江家主自然有些厌嫌,如此一来,安邵也方便时来照看她。
云笺初半倚在榻上,面色苍白,掩唇咳着,蹙眉轻声道:“难为安少爷替我操劳。”
安邵在一边洗着帕子,闻言回头,温声说:“以前也是不会做这些的,在司衣局时你就常病,姑姑照看你时我就在一旁,时候长了也就会了。”
他又四周望了望,尬笑一声:“只是这住处,实为寒酸了些...”
其实这已经是芣苢城最为好的客寨了,芣苢城比柔伊各地都要潮湿的多,身在异乡,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无碍,我觉得此地僻静,甚好。”她无力扬唇。
安邵看着她满面病态,心犹如一团乱麻缠在一起,绞成死结勒着疼痛。
他扶她躺下,忧心道:“这病一直不见好,我出去再寻个医师来。”
云笺初咳了几声,虽不好意思,却也拗不过他,便没再拦。
安邵出了门,在街上打听芣苢城有些名气的医师,跑了几趟终于寻到一位姓曾的医师。
走了几里,几近远离街市,到了一茅屋前,烟囱里还升着丛丛炊烟。
曾显瑜着一身麻布粗衣,背了一捆柴火要往屋子里走。
“先生留步。”安邵上前一步拦下他。
曾显瑜将柴火放下来,拂袖擦了把汗,二人交谈几句,曾显瑜便进屋带上医匣,随安邵走了。
回到了客寨,曾显瑜隔着纱帐为云笺初诊脉,半晌过去,他悠然道:“姑娘无大碍,南疆这些个月份分外潮湿,大抵是不服水土之症,加上淋了雨受了寒,姑娘身子较为孱弱,气虚血亏,缺乏调理...小人为姑娘开两道方子,一方医病,一方补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