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嗤笑一声。
“是啊,王爷,”她扔下手里的吃食,扬声:“王爷可要记好都是拜谁所赐。”
“自然是魏时崇。”他淡淡道。
“不过你倒也不必激将本王,本王心里有数。”他斜斜看她一眼,见她眼上缠的布条,方想起她如今已看不见了。
他轻哂一声。
都看不见了,还这般蛮横。
黎月懒得同他一般见识,左右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夜里寂静无声,黎月平躺在草坪,和衣睡去。
魏时兆将拾来的干柴添进火堆,搭了几块石板子以防漏了火光。
两人的身影匿在了黑夜里,无一丝痕迹。
夜里突然马声嘶鸣,从远处渐渐传到了耳边,黎月从小长在闺中自然对这声响不熟悉,魏时兆却不一样,久经沙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慌忙睁开眼就去推搡黎月:“快醒醒,有人!”
黎月正睡得酣,不愿搭理他,只悻悻翻身:“你莫不是幻听了吧......”
见状,魏时崇没办法,那响动已耳辨的愈加清晰起来,他咬咬牙,将黎月跑起来便跑。
黎月彻底醒了,觉察自己被一双铁钳似的手臂裹着,身子腾空飞驰,她惊慌拍打着身下人的肩头:“是谁!是谁
!”
“是我,有人来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
听见魏时兆的声音,黎月总算放下心。
两人逃到林子里,魏时兆见路边有几个深坑,想必是猎户挖的陷阱,看样子挖的时间已久远了,仔细勘察唯有什么异物,男人心一横,径直跳了下去。
坑倒也不是特别深,人进去了再想爬出来无非就是吃力一些,可四周荒芜,唯有此地能暂时遮蔽,马被他拴在林子另一隅,够遮蔽,只能就这么暂时躲藏起来。
不知来者何人。
朗庚腰上配剑,一身铁甲骑马驶近,身后跟着一支骑兵队伍,手里握着火把。
忽的,他眯着眼看向远处一点微弱火光。
驱马走近,只见石板子下是烧的正旺的篝火。
他神色骤然一变,立即吩咐在附近搜捕。
夜里寒凉,这篝火,分明是有人生火取暖。
魏时兆与黎月躲在坑下,两个人挨在一起,黎月心里害怕起来,胆怯着低声问:“我们,我们会被发现吗?”
她尾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次是真的害怕。
她不能再回去那个王都、回到父亲身边。
魏时兆眼底猩红,伸出手拉了几下头顶上的甘草以作遮掩。
不料周遭寂静无声,兵卒就在此地勘察,这响动足矣惊动一人。
兵卒缓缓向坑洞靠近,举着剑便要往里捅。
黎月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只能听见魏时兆的心跳声越发急促。
莫非是有人来了?
她紧紧攥着魏时兆的衣襟,咬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
魏时兆仔细听着脚步声,看了一眼怀里的黎月,紧紧蹙起眉头,箍紧她的腰三两下跳出去。
兵卒被吓得一怔,看清楚魏时兆的脸后一惊,还没等他喊出声来,魏时兆径直掏出身上片羊腿肉的短刀抹了他的脖子。
此地不宜久留,他抱着黎月飞速向深林里跑,手上没有火把着凉,脚下被石头绊住,两人一齐摔进泥壤里。
魏时兆将黎月放在身上,他后背着地,疼的闷哼一声。
黎月也摔懵了,从他身上坐起来,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推搡着魏时兆,声音哽咽:“魏时兆,魏时兆你如何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只是怕他若死了,自己瞎着眼睛又该如何。
他还不能死!他要成柔伊的新王,他还要封她做王后!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黎月焦急的推搡着他:“魏时兆!魏时兆!你快起来!”
魏时兆咬了咬牙,强撑着坐起来。
看着黎月焦急的样子,他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感情。
她这是,关心他的生死?
是啊,他若是死了,她怎么办呢?
费尽心思将他救出来,为了跟他去北部与从前尊贵切断了联系,还没了一双眼睛。
他呼吸一滞,看着眼前人,缓声安慰:“我没事。”
接着站起身来拉住她,往更深的林子里跑去。
那具兵卒的尸体很快被朗庚发现。
只是这林子太深,他们若是想将人揪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是照这个方向,魏时兆定是要逃回老窝。
“将领,在篝火旁发现一物什。”兵卒跑过来,交给朗庚一块玉牌。
他接过,摩挲两下定睛一看,牌面上竟刻着“黎”字。
他一惊。
这“黎”字玉牌,整个柔伊就只有一人能佩戴,那便是黎府的千金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