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她眼拙,看不出和普通袜子有什么区别。
放下袜子正准备离开,一张熟面孔闯进视野,云湘拽着赵渊转身面向橱窗,假装看衣服。
“宝贝儿随便看,喜欢什么哥都给你买。”房东搂着身材火辣的小太妹,大摇大摆进店。
“怎么了云……”
“嘘,别出声。”
昨晚听谢承舟提过一句,不久以后,明华巷将会夷为平地。
难道他的处理方式,就是给那种渣滓送一大笔拆迁款?
“云小姐,这个人犯不着您上心,谢总自有安排。”
“他的安排就是给人送钱?”云湘忿忿不平。
“云小姐。”赵渊拦住她,“您安心看衣服吧,别给谢总添乱。”
“我就问问他怎么想的。”
“问了你又能做什么?”赵渊语气略凶。
“抱歉云小姐,我失态了。只是,您应该相信谢总。”
*
布加迪在宽阔马路上驰骋,过澜园而不入。
批改完试卷,云湘伸个懒腰,问谢承舟去哪。
“新月名府。”
新月名府,位于钱江七中北门外三百米处,是钱江七中附近最贵的高档学区房。
此前,云湘不曾了解过新月名府背后的开发商,如今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由好奇,“你们亿通究竟有多少地产?”
谢承舟正给人回消息,没空搭理她,遂赵渊代为回答。
“钱江市内单价每平米六位数以上的住宅,75%是亿通开发,五位数到六位数区间,几乎都有亿通投资。”
相当于在这个城市里,随便走进一个有点档次的小区,踩中谢承舟地盘的概率超过90%。
知道谢承舟有钱,但不知道,他有钱到这种程度。
认识他以前,云湘打死都不敢想,自己能认识地主。
认识他以后,貌似地主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偏头看谢承舟,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
除了腿长点,真没什么不同。
谢承舟掀起眼皮,侧目睨她。
这双丹凤眼杀伤力超强,尤其是在他不笑的时候。
车子驶入新月名府地下车库,乘电梯直上十三楼,赵渊取来钥匙开门,云湘尾随谢承舟进屋。
谢承舟在沙发上随意倚坐,边回消息边说:“看看去。”
房子三室一厅,主卧面积很大,配有衣帽间、卫生间和朝南阳台,室内开阔敞亮。
房间里家具不多,一张两米大床,一张黄花梨木梳妆台,和几个置物架,全新带包装。
次卧空无一物,云湘看两眼,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用玻璃推拉门分隔,干净通透,站在灶前回望,正好看见客厅沙发。
也正好看见坐在那的谢承舟。
他亦碰巧忙完,回眸看过来,两人遥遥相望。
“我逛完了。”云湘倚在推拉门侧复命。
他微微颔首,“如何?”
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半开玩笑道:“很好,买不起,送我?”
“嗯,以后你住这。”
闻言,云湘浮想联翩。
古代小妾失宠后,夫婿为了省事,通常会把她们丢到偏远庄子里。
按理说,此时她该惺惺作态掉两滴眼泪,求他别抛弃她。
话到嘴边却是:“好啊,以后你会来吗?”
别来,千万别来!留她一个人住冷宫就好。
谢承舟哂笑,不置可否,“你希望我来?”
云湘诚实回答:“不希望。”
“那可不由你。”他收起手机,往后靠,“我随时可能过来。”
拿她当客栈?
也行吧……
云湘慢悠悠挪过去,背靠隔墙望着他,轻声细语,“我有个问题。”
谢承舟略略抬手,这是“请讲”的意思。
人渣,还怪礼貌的。
“谢承舟,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她当情妇,又不要她陪床,她拿人手短,主动做家务,他却说家里有保姆用不着她动手。
云湘心里过意不去,几次扮吉祥物恭维他,他也没兴致听。
养猫养狗尚能给主人提供陪伴服务和情绪价值,谢承舟花大价钱养她,貌似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谢承舟暧昧地睇她一眼,缓声道:“我想看你发疯。”
“烧仓房吗?没必要吧。”她耸肩,“我本就是阴沟里的烂泥,过去一片黑暗,未来死路一条,当下行尸走肉。像块臭石头,风吹一阵,我动一下,人踢一脚,我滚一段。”
“我这样活了二十年,你没法让我变好,也没法让我更糟。”
“我知道。”谢承舟双腿交叠,回身,手肘搁在靠背上,抬手拂她鬓边碎发。
“这就是你迷人的地方。烧仓房并不准确。或许,你该想到斗兽场。”
闻言,云湘直冒冷汗。
这种被人窥探灵魂深处肮脏的恐惧,令她肺腑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