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用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墙壁。
“沈婉凝！你这个贱人！你还我脸！还我荣宠！”她嘶吼着，扑向墙壁，用头狠狠撞击。
“砰！砰！砰！”
狱卒在外面听见了，不耐烦地用铁棍敲了敲牢门：“吵什么吵！再不安分，晚饭也别想吃了！”
苏玉瑶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念叨：“我的脸……我的脸……皇上，皇上你看我一眼啊……”
她伸出那双被自己啃得血肉模糊的手，在空中乱抓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沈轻歌偶尔会从小翠口中得知苏玉瑶的最新“疯况”。
她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让她活着，别让她死了。这出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
这一日，萧景琰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他挣扎着想自己端起茶杯，润润干涩的喉咙。
那双曾经朱批定夺天下事，执掌生杀大权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青瓷茶杯在他手中摇摇晃晃，发出“咔咔”的轻响。
“啪嗒”一声。
茶杯终是没能握稳，掉落在明黄的锦被上，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洇湿了一大片。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指尖，又看了看那片深色的水渍。
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密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张了张嘴，想叫人，却只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呃……呃……”音。
那双曾经睥睨天下，威严深重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无助与惊惶。
第93章 被做成“美人榻”的白月光皇后（12）
那盏滚烫的茶，泼湿的不仅仅是明黄的锦被。
更是萧景琰心中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四肢百骸，仿佛被无形的铁链锁死，沉重得不似自己的。
他能感觉到指尖的余温，能闻到茶香，能看到床幔顶上繁复的龙纹。
可就是动不了。
连眨一下眼皮，都变得无比艰难。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他的心口，直冲头顶。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这绝不是什么劳累过度。
“仙丹”……那所谓的仙丹！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在他脑海中倏然昂首。
清宁殿的门，无声地开了。
沈轻歌缓步走了进来，脚步轻盈，一如既往。
她走到床边，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悯温婉的神情。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她柔声问道。
萧景琰用尽全身力气，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却只是徒劳。
眼珠费力地转动，死死盯着她。
那眼神里，是无声的质问，是濒死的惊惶。
沈轻歌伸出手，轻轻拭去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瞧您，急出了一身汗。”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陛下是不是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俯身，吐气如兰，声音却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
“这‘蚀骨蛊’的滋味，陛下可还习惯？”
蚀骨蛊！
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萧景琰的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
是她！
真的是她！
“呵。”沈轻歌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悦耳动听，却让萧景琰如坠冰窟。
“陛下前世可是将‘沈婉凝’做成美人榻，日夜相伴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有多痛，多绝望？”
“她也是这样，神智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件冰冷的‘藏品’。”
沈轻歌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萧景琰的心脏最深处。
“那皮肉被剥离，骨骼被重塑的滋味……陛下要不要也体验一番？”
萧景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一个清醒地等待着凌迟的囚徒。
“你……你……”他想嘶吼，想咒骂，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陛下不必急。”沈轻歌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这蚀骨蛊的效用是慢性的，它会一点一点侵蚀您的五脏六腑，您的骨髓，但不会让您立刻死去。”
“您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品味这种感觉。”
“就像当初的沈婉凝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这蚀骨蛊还有一个好处，它能让您的神智，异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