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歌微微点头。以少胜多,这原本是值得庆贺的战绩,然而她的心中却满是疑虑。
北狄此次的进攻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进攻时机刚好选在秦墨离营、李灏刚走的时候,攻势看似凶猛,却缺乏有效的配合,简直就像是……
“敢死队。”她低声自语道。
“将军您说什么?”陈安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传令下去,全军休整,犒赏三军。”沈轻歌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阵亡将士按照惯例抚恤,另外从我的赏赐中额外拨出一份,给他们的家属。”
陈安躬身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开:“将军,秦副将请求单独与您见面。”
沈轻歌微微挑眉:“带他过来。”
秦墨很快被带到了沈轻歌面前。
他身上的铠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左臂用布条吊在胸前,脸色苍白如纸,但目光却依旧坚定。
看到沈轻歌,他单膝跪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末将失职,请将军责罚。”
“何罪之有?”沈轻歌不动声色地问道。
“北狄大军突然来袭,末将未能及时回援,致使将军陷入险境。”秦墨的声音中透着压抑的痛苦,“若不是将军神机妙算,提前设下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沈轻歌目光灼灼地审视着他。
秦墨的愧疚之情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然而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最终还是背叛了宁莞。
这究竟是他高超的演技,还是背后另有隐情呢?
“起来吧。”她思索片刻后,最终说道,“你的部队遭遇埋伏,还能突围回援,已经实属不易。”
秦墨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将军……似乎早就料到北狄会发动大规模进攻?”
这个问题十分棘手。沈轻歌确实提前做出了预判,并进行了相应的部署,可真正的宁莞未必具备这样的战略眼光。
她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灏来得本就蹊跷,你刚离开营地,敌军就到了,这也太过巧合。”
她故作轻松地轻描淡写,“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已。”
秦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化作了敬佩之色:“将军深谋远虑,末将深感惭愧。”
第9章 被污蔑通敌的女将军(9)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峡谷间的风呼啸而过,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
远处,士兵们正神情肃穆地收敛着战友的遗体,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凉。
“将军,”秦墨突然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末将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向您禀告。”
沈轻歌朝陈安示意,陈安会意,恭敬地退下。“说吧。”沈轻歌目光凝重地看着秦墨。
秦墨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递向沈轻歌:“这是在北狄先锋将领身上搜到的。”
沈轻歌迅速展开信件,只见上面用北狄文写着简短却明确的指令:“按计划牵制铁鹰营主力,待京中信号,合围宁莞。”落款处是一个奇特的符号,形似一把匕首刺穿狼头。
“这是北狄左贤王的徽记。”秦墨赶忙解释道,“但奇怪的是……”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这封信所用的纸张,竟是京城御纸坊特供的。”
沈轻歌听闻,瞳孔微微一缩。
御用纸张居然落到了北狄人的手里,这无疑表明朝中有人与敌国暗中勾结。
联想到李元勋父子近期的种种行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此事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只有末将和将军您知道。”秦墨神色沉稳地说道,“信件是末将亲自搜出来的,那北狄将领也已被单独关押起来。”
沈轻歌将信小心地收入怀中,郑重地说道:“做得很好。这件事不要声张,我自有安排。”
秦墨点头应下,却并未立刻离开。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些什么。
“还有别的事?”沈轻歌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将军……”秦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近日若是收到京城寄来的信件,将军务必……务必谨慎对待。”
沈轻歌心中猛地一跳,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墨却只是摇头,不肯再多说:“末将只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深深地看了沈轻歌一眼,目光中满是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末将都誓死追随将军。”
这番话来得莫名其妙,却又似乎暗藏深意。沈轻歌正想进一步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