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独自饮酒难免无趣。”她将食盒放在瞭望台的矮几上，“不如让我陪将军小酌几杯。”
沈轻歌接过酒杯，目光落在杯底，发现那里刻着一只小巧的铁鹰。
“这是宁家的旧物？”
云芷轻轻点头：“这是老将军生前最喜爱用的酒具。”
她为两人各自斟满一杯酒，“将军近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在担忧京城的局势？”
“你似乎对京城颇为了解。”沈轻歌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道。
云芷抬眼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我在京城长大，直到十五岁才离开京城，投奔铁鹰营。”
“为何要离开呢？”
“因为宁家。”
云芷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暮色中的宁静，“我父亲本是宁老将军麾下的亲卫，在朔方城一役中，为了救老将军而牺牲。后来老将军将我交给宁夫人抚养。老将军战死前，托亲卫将我带出京城，说那里已经不再安全。”
沈轻歌心中一凛：“不安全？这是为什么？”
云芷无奈地摇摇头：“他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只是告诉我，宁家的覆灭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转头看向沈轻歌，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而且皇上……先皇，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这一信息如同闪电般在沈轻歌的脑海中炸开。
系统资料里仅仅提及老皇帝病逝，太子顺利即位。可要是老皇帝是遭人谋害……
“你可有证据？”
云芷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丝帕：“这是先皇驾崩当晚，老将军收到的密信。是那亲卫拼死保下来的。”
沈轻歌缓缓展开丝帕，上面只有几个已经褪色的字迹：“饵已下，君慎食。”
“老将军当时就断定有人企图谋害先皇。”
云芷的声音微微颤抖，“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先皇就……之后不到半月，老将军便出事了，宁夫人也……”
沈轻歌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倘若宁家是先皇的心腹，而先皇惨遭谋杀，那么新帝周承瑾与李元勋联手铲除宁莞就说得通了，这是为了斩草除根。
但柳家为何也会牵扯其中？北狄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云芷，”沈轻歌突然问道，“柳贵妃是何时入宫的？”
“在先皇驾崩的前一年。”云芷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柳家的崛起是在那之后。据说……柳贵妃与李相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越来越多的线索逐渐拼凑到一起，可整体的真相依旧模糊不清，沈轻歌迫切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解开这团迷雾。
夜色愈发深沉，两人默默对饮。
远处，秦墨的部队已经渐渐靠近营地，那一支支火把连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
“将军打算信任秦副将吗？”云芷突然打破了沉默。
沈轻歌看向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云芷轻声说道，“但我曾见过他在深夜独自烧毁信件，也看到过他收到从京城送来的密函……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沈轻歌默默点头，看来秦墨确实藏有秘密，然而他究竟是忠是奸，还需要进一步去验证。
就在此时，沈轻歌猛地站起身来，只见远处的烽火台燃起了滚滚狼烟——北狄大军气势汹汹地压境而来！
“准备迎敌！”她一声大喝，迅速抓起佩剑，朝着楼梯冲去。
这场突袭来得太过蹊跷。
秦墨刚离开营地不久，北狄就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沈轻歌一边匆忙披挂战甲，一边思索着。这很可能是北狄与朝中某股势力相互勾结的行动，其目的或许是逼迫她回京，又或许是想要削弱铁鹰营的实力。
而秦墨……他在这场阴谋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当她冲出营帐时，士兵们已经迅速列队完毕，严阵以待。
远处，秦墨的部队正加速往回赶，却被一支北狄骑兵拦截在了半路上。
“传令！”沈轻歌飞身跃上战马，大声下令，“铁鹰营全营出击，接应秦副将！”
无论秦墨是否值得信任，此时此刻，他们已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黑石峡一役，铁鹰营大获全胜。
沈轻歌站在峡口的高崖之上，神色凝重地俯视着下方那片尸横遍野的战场。
北狄此次突袭投入了至少两万兵力，若不是她提前派出斥候探明了敌军的动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将军，伤亡统计已经完成。”
陈安的脸上沾满了烟灰与血迹，但眼神却格外明亮，“我军阵亡三百七十二人，重伤两百零五人，轻伤人数众多，难以计数。此次共歼灭敌军约八千人，俘虏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