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将军误会了。家父的意思是……将军若能稍作表示，比如派心腹将领先回京城述职，或许就能平息这些非议。”
心腹将领？秦墨？沈轻歌瞬间明白了李元勋的算计，先设法分化她和秦墨，然后再逐个击破。
“李相的好意，我心领了。”
沈轻歌神色平淡，“待边境局势稳定，末将自会亲自回京城解释。”
李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将军这是……拒绝家父的好意？”
刹那间，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沈轻歌的手指悄然按上了腰间的匕首——那把云芷给她的、刻着梅花的匕首。
“边境安危至关重要，末将不敢擅自离开职守。”
“相信皇上和李相都能理解。”
李灏紧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恢复了笑容：“那是自然。将军一心为国，实在令人敬佩。”
他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李某也不多打扰了，明日便启程回京城复命。”
沈轻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李灏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其中必定有蹊跷。
“李公子大老远来一趟，何不多留几日？”
“不了不了。”李灏连连摆手，“家父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
送走李灏后，沈轻歌立刻召来陈安：“派两个机灵点的人，盯住李灏和他的随从，特别是注意他们夜间的动向。”
深夜，沈轻歌正在专心研究边境地图，云芷悄然走了进来。
“将军，药。”她轻轻放下一个小瓷瓶，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李灏的亲随刚才去了高德忠的帐篷。”
沈轻歌对此并不意外：“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听不太真切，只隐约听到‘密旨’‘时机’这几个词。”云芷微微皱眉，“还有……他们提到了秦副将。”
果然如此。李元勋父子果然在打秦墨的主意。
“继续盯着。”沈轻歌收起瓷瓶，“对了，这把匕首……”
她拿出那柄刻有梅花的短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云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这是宁夫人的遗物。她临终前嘱托我，要把它转交给……真正的宁家人。”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迸溅，沈轻歌心里清楚，云芷几乎已经确定她不是真正的宁莞了。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保管它。”沈轻歌最终这样说道。
云芷离开后，沈轻歌仔细检查起李灏送的短剑，在剑柄的暗槽里，她发现了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秦可信，京有变。”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秦墨值得信任，还是在暗示秦墨会背叛？如果是后者，又为什么要以这种秘密的方式传递这个消息？
沈轻歌将纸条烧掉，一时间思绪万千。
京城的局势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似乎并非简单的李元勋与皇帝联手陷害宁莞。各方势力之间似乎都在明争暗斗，而宁莞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次日清晨，李灏果然匆匆启程。
临行前，他还特意去见了秦墨，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让沈轻歌心中的警报再次拉响。
“将军不必担忧。”送走李灏后，秦墨主动前来汇报，“李公子只是询问了一些军务方面的事。”
沈轻歌不置可否：“边境探报说北狄有异动，你带三千精兵去巡视一下黑石峡。”
秦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现在就去？”
“即刻出发。”沈轻歌斩钉截铁地说道。
支开秦墨后，沈轻歌立刻着手调查军中的奸细网络。
通过审讯赵阔的亲兵，以及连日来的暗中监视，她逐渐梳理清楚了其中的脉络：高德忠是李元勋安插在军中的人，负责监视宁莞的一举一动；赵阔则是皇帝安排的耳目，主要负责汇报军情；此外，还有一个隐藏得更深的网络，专门负责在北狄和朝廷之间传递消息。
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与北狄联络的人，似乎与柳贵妃家族有所关联。
“柳家……”沈轻歌喃喃自语。
系统资料显示，柳家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新贵，柳贵妃的兄长柳青掌管着北疆三州的军需调配，有大量与北狄进行贸易往来的机会。
难道宁莞的死，背后还牵扯到走私利益？
第8章 被污蔑通敌的女将军（8）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将整个边关染成一片殷红。
沈轻歌独自一人登上营地附近的瞭望塔，静静俯瞰着这片被血色余晖笼罩的大地。
远处，黑石峡的方向扬起一片尘土，想必是秦墨的部队正返程归来。
“将军好雅兴。”
云芷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她手提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