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天子没打算赐婚,甚至先前有几分瞧不上这女医。
老君王只淡淡道,“文嘉心悦于她,成全一桩婚事未必不可。”
事实上,赐婚之求的确意外又荒谬,君王思量下来,心底是极为满意的。
裴家归京,虽说强盛小辈依旧驻扎漠北,可稚子和女郎是跟着回来的。
他不希望恒王借着裴氏拉拢武臣站得更高,更不想看到恒王将来会凭借姻亲为恒王府添势。
老君王的确喜欢这个皇孙,可老君王更怕这个皇孙有一日会替他的父亲来找他索命。
亦或者登基之后,会将他逼子自尽的糊涂事重新翻出来,毁了他明仁之君的英名。
再者,这百日尽需得定时服药解毒,那沈行清到底是被他捏在手里,翻不起什么大浪。
老君王这段时日压在心口的大石头骤然搬走,只觉得浑身轻快舒坦,便绕着宫廷走了好大一圈。
临到午膳,食量也多了些,午憩醒来,便神采奕奕差人去唤礼部。
“朕心中有了大庆典之人选,让礼部户部一起来。”
说回拿着圣旨出宫的司柒,刚出宫门就瞧见坐在马车前面枯等的那个紫袍青年。
一见她出来,青年登时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向她奔来。
“阿清!”
司柒望着青年跑来,止住步子,在他靠近那一瞬,她展开双臂,便被紧紧拥入怀中。
青年宽厚的胸膛带来浓浓的安全感,熟悉的冷木香将她包裹着,司柒感觉他胡乱吻了几下自己的鬓间。
岑衍还没发现她手上那道圣旨,紧张的询问,“怎样,天子都问了你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他敏锐的嗅到一股淡淡药味,“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司柒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淡淡的抿笑,“我给你带回了一份大礼。”
岑衍顷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他展开看了一眼,震惊到一下合上。
青年喉结滑动了下,声音微微发颤,“阿清,我好像眼花了。”
“对,你眼花了。”司柒将圣旨从他手里抽出,反握住他的手掌,登上马车。
岑衍直勾勾盯着她手里那道圣旨,“阿清,我还能再看一眼吗?”
司柒合上眼闭目养神,“不能。”
岑衍按捺住心底的冲动,将人拉着倚靠进自己怀里,“你怎么拿到这道旨意的,天子都和你聊了什么?”
司柒柳眉微皱,埋怨的看他一眼,“你吵到我了。”
岑衍放轻了声音,“那我们回府再说。”
可没半晌,女子又嫌弃的坐直身子,“你吵到我了。”
青年这回有一点点委屈,“我没有说话,呼吸也吵吗?”
司柒抬手覆在他的心脏上,掌下强劲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急促的跳个不停,生怕她听不见它有多欢快愉悦
她望着他的眼睛,“这里,很吵很吵。”
对视那一刻,心跳声咚咚咚更大声了,司柒有种被震到的错觉。
下一瞬,青年炙热强势的吻胡乱落下。
气息逐渐凌乱,司柒紧贴在车壁上,眼见失控便重重咬了下他的唇。
岑衍眸子愉悦的弯起,响亮的一口亲在她湿漉漉的唇上,“阿清学得真快。”
回了恒王府,司柒才如他所愿把圣旨给他,“天子知晓了你我在瑶城成婚之事,说是为你我重续良缘,但兴许是不想你有太多依仗。”
岑衍有种不真实感,“就这么简单?”
司柒闻言觉得有几分好笑,“换个皇孙只会觉得失去右臂一般惨重,定对天子的赐婚心有不满,到你嘴里倒觉得是好事临头了。”
岑衍坦然承认,“我胸无大志,有这圣旨足矣。”
司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可莫名的,心底有一丝安稳满足之感。
眼看前方就是分岔口,“我去清照院配会儿药,晚膳不用喊我。”
岑衍还想黏黏糊糊的跟上去,被司柒以帮不上什么忙而无情地拒绝,只能郁闷的看着她离去。
摩挲着手中的圣旨,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若君王传阿清入宫就为了赐这场婚,那为何不让他一起?
想了想,他返回朝着书房而去。
司柒到了清照院,院门关上,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下来,她靠着院门缓缓蹲坐下。
痛。
经脉,肺腑。
似乎浑身都在剧烈的疼痛着。
马车上只是一丝微弱的疼意,渐渐强烈,从府门到方才分别已是忽略不掉的疼痛,断断续续,似乎每一处血肉都在被恶意撕扯。
就这么一段路,已经疼得快要直不起身子。
司柒咬紧后槽牙硬生生挺过这一波,深吸口气强撑着推开药房,微微颤抖的手拉开药柜。
天子手中的毒药无非三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