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在漫长的寂寞中发炎又愈合,反反复复,最终塑造了他。
他恐惧着被逼迫的感觉,但是却对这种感觉最为熟悉。
范松云带着他恐惧的底色,却也是他最熟悉的相处模式。一旦他意识到范松云的逼迫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这种刻骨的恐惧立刻变成了蚀骨的温情——这是他的舒适区。
他爱被人逼到绝路无处可退的感觉。
只要不是真正的绝路就好。
白青栀把自己蒙进被子,然后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感觉这一切听起来荒谬绝伦。——但他确实感觉就是事实。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曾经接受过的心理咨询,在他大学入学前的例行检查。
“……你有着相当严重的PTSD,白先生,亲密关系的建立往往多少总会有一些自由的丧失,但是你却恐惧着亲密关系。但是另一方面,您最熟悉的关系却恰恰是极端的逼迫感,这使您的边界感有些问题,您往往会和陌生人产生过度的亲密。”……(注释见作话)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医生是疯了,但是他现在觉得人家的心理学博士也确实有含金量。
白青栀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现在好累好困,被范松云折腾了好久。他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听见电话铃声响起。
白青栀伸手去接电话,看见“范松云”的名字,犹豫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的男人含着歉意:“抱歉宝贝,我想我可能有点太急了,我应该多给你一点时间的,就算是我的话,可能也不能接受的那么快。而且我早上并没有想上升到性别问题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不歧视omega,”白青栀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他顿了顿,直到范松云有点不安地迟疑着出声问他:“喂?”
“我也爱你。”
第46章 纳妾
那通电话之后, 白青栀仍然没有回去做他的带刀侍卫,他们两个的关系就那么微妙又诡异的停在了那个平衡点。既没有继续加深,却也没有远离。
清晨六点, 闹钟准时响起, 白青栀伸手按掉床头那个复古的机械闹钟。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简单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简单洗漱后,白青栀走进厨房。他熟练地打开咖啡机,磨了半杯咖啡豆。当熟悉的咖啡香气在厨房弥漫开来时,他开始准备早餐。牛奶、饭团,再加上一小碟新鲜的草莓, 这是他最习惯的早餐搭配。
他看了一眼桌边的报纸,又把视线收了回来——算了,他现在不想关心范松云在干什么。
吃完早餐, 白青栀换上运动服出门晨跑。小区附近有一条沿河的跑道,这是他每天晨跑的固定路线。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路上已经有不少和他一样早起锻炼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跑着。跑到一半时,他会在河边的长椅上稍作休息,看着河面波光粼粼, 听着鸟儿的鸣叫,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挂了那个电话之后, 他确实有认真去考虑带刀侍卫, 也已经开始了复健——虽然他还是偶尔犯懒不想动。
晨跑结束后,白青栀回家冲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衣服。
他在楼下的便利店打日结工,朝九晚五。白青栀站在柜台后面对所有顾客微笑,迅速的结账。然后和晚班的同事交换, 回到牧良家里。
谭玄已经离开了,他回去找范松云,或者是做别的事情去了。
白青栀躲着牧良的饭点——牧良的信息素已经更偏向于omega了,虽然谭玄已经标记过他,牧良的信息素已经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但他不想让牧良感觉困扰。
吃完晚饭,收拾好厨房,白青栀窝在卧室里看了会儿投影。自然纪录片播放着,是一群冒险的动物学家出了城门拍摄的。
十点半,白青栀准时上床睡觉。这是他普通又规律的一天,每天重复着相似的轨迹,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这平凡中,找到真正的安稳和幸福。
范松云在那通电话之后没有再来接触他,这无疑给白青栀减少了相当大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那天说的一点时间需要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所承诺的那样,最终接受变成omega的命运。
他刻意的去忽略着范松云,忽略着可能和他相关的一切。他不看报纸也不再看电视,甚至因为忙碌的便利店而很少拿起手机
——几乎是掩耳盗铃。
但他宁可暂时像缩头乌龟这样缩着,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暂时不去担心那些事情。
也不去想这样的状态到底能保持多久。
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淡漠的不去在乎这一切,也极少去想为什么皇帝最后放过了他,更没有再考虑黄岩梓和范松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