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我会不会死?”白青栀笑了笑,“应该会吧,但是如果因为谋杀太子而死,感觉我也不亏。”
他的声音似哭似笑:“我真的怕了,范松云,我这辈子没怕过谁,你是第一个。你不觉得自己疯了吗?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
“……我不知道。”范松云已经开始艰难地倒气,但是收效甚微。
白青栀盯着他,欣赏着他逐渐濒危的生命,享受着他脆弱的反应。
然后松开了手。
范松云呼吸忽然通畅,下意识便深吸一口气,混着空气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薄荷气息。
他抬起眼,看着白青栀双眼含泪,有些脆弱而无助,似乎刚刚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范松云笑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宝贝,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白青栀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只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早在不自知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陷阱,唯一可以和猎人同归于尽的机会在刚刚被他亲手放过,而他无可救药地心甘情愿当了猎物。
他抱上了范松云,哽咽着:“我恨你。”
范松云回抱他:“我爱你。”
第44章 永远
他们推推搡搡进门, 裹挟着血气与寒风,就那么摔在墙上,又倒在床上。
唇舌交缠间描摹着恨意与性/欲, 最终化为缠绵悱恻的爱意。
白青栀在呼吸的间隙里问他:“能不能说一下我们以前的事情, 就我们小时候?”
范松云抚摸着他的腺体,亲吻他:“如果你想听的话。”
…………
童年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将整个围栏都染成了暖金色。老槐树枝叶间,蝉鸣此起彼伏,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小范松云在落地窗前坐着,直到他终于疲惫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点希冀:“我好累了, 可不可以让我出去玩一下?”
家庭教师总是皱着眉:“陛下不愿意让您出房间,您还是自己去问问吧。”
“……哦,”小范松云撅起嘴, “那好吧。”
他没有去问过,他隐隐知道父亲不会同意的,就像他不同意自己去见母亲一样。
他很少能见到母亲,母亲总在一间小小的阁楼上,只有几个特殊的日子他才被允许上楼看她。阁楼没有楼梯能下来, 他只能爬着梯子上去,再让侍卫扶着梯子爬下来。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金发, 但剪的乱七八糟, 头发很短,很多时候都油腻地黏在一起。
范松云很怕她, 女人不怎么搭理他,只装着看不见他的样子静静地坐着,直到例行公事的半小时结束了, 他才能找到梯子下去。
…………
“然后呢?”白青栀皱眉问他,他温柔地承载了范松云此刻的脆弱与强烈的占有欲,用无尽的温暖裹住了他,安抚了躁动的寒冷松木。
…………
范松云从不被允许出宫,也不被允许休息,直到女人死的那天。
他记得那一刻他正好看向窗外,看见女人的阁楼上有人跳了下去,他愣怔地看着,没有意识到那是他母亲最后的身影。
半小时后皇宫一片动荡,一下子来了很多人,范松云被赶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放了很久的假。
他参加了自己母亲的葬礼,这让他感觉开心——他终于可以去皇宫外面看看了。
葬礼举办在公园里,他忘了那天到底怎么样了,只记得好像自己站了很久很久,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
他找了一个长椅,然后躺了上去,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男孩正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歪着头好奇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
白青栀被冲击得几乎无法平静,他艰难地撑着,脑海深处随着范松云的讲述和体内的疼痛混在一起,却也能品尝到甜蜜和快乐。
…………
白青栀是他儿时最亲密的伙伴,那天午后,他举着半块鲜红的西瓜,安安静静地看着范松云睡觉。
阳光洒在他的灰发上,西瓜红瓤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肆意流淌,在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晕染出一片片深色的云朵。
范松云愣住了:“别人呢?”
白青栀皱眉:“什么别人不别人的,我翻出来就看见你在睡觉,我以前都坐这个椅子的,你能不能别躺了。”
范松云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客气地要求,愣怔半天,乖巧地坐了起来,有点委屈地应道:“哦。”
白青栀坐在他身边,好奇看他:“你也是这个学校里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什么学校?”范松云一愣,“我不知道,我是因为我妈妈去世了来的。”
“啊,妈妈去世了嘛,”白青栀点点头,自然而然地说道,“我妈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