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皇后独立前来,不是穆宜华以自己的自由换取他的自由,那就是赵阔以权势威逼她,让她屈从自己。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有意隐瞒,是我……居心不良酿成祸端,不管赵阔他用什么东西与你交换你都不要答应,你走吧,宜华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你不要管我,你就当……就当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我。齐千将军,我求您,我求您带她出去吧。她在宫里真的……真的……”
“会死的”三个字左衷忻根本说不出口,他怎么忍心穆宜华是这样的结局?
穆宜华听他讲得话奇怪,顿时明白过来他会错了意,一巴掌打在栏杆上,骂道:“好你个左衷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样对你,你还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哪是丢下你一个人……”
“我既选择了你,日后凡是必得是我们二人一起面对。我穆宜华没有这个本事和担当吗?凭什么事事就都要你一个人扛啊?别说这回陛下是放我们走,就算不放我们走,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
左衷忻愣了愣:“等等,放我们走?”
他这疑问听得穆宜华心中更是生气:“怎么?你难道还以为我愿意做这个皇后?”
左衷忻将穆宜华的打骂尽数收下也不还手,他连声道歉,捉住穆宜华的手问齐千:“这是怎么回事?”
齐千笑了笑,清清嗓子高声道:“传陛下口谕——”
穆宜华与左衷忻纷纷行礼跪拜。
“文化启德,艺祖有约,不诛大臣言官。故七祖相袭,未尝辄易。然自汴京之难六载有余,诛罚为甚,可叹可惋。翰林左衷忻智足决疑、运筹帷幄,才足御侮,德足辅世,抗金有功。然居功自傲,不敬君上,多出隐言诳语为世人耸听。朕念其功,不计死罪,着降官贬为福州节度副使,即日启程。”
不计死罪,只是贬官。
穆宜华喜极而泣,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左衷忻还未能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嘴:“那宜华呢?”
齐千笑而不语,穆宜华又打了他一下:“我自然和你一起啊。”
“当真?”左衷忻不敢相信,怕她是骗自己的。
穆宜华叹道:“我没骗你,三哥他……放我走了。”
“他放你走?他想明白了?”
穆宜华浅笑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不管他有没有明白,我是想明白了。”
左衷忻垂眸看着她:“福州地处偏远,人生地疏,你当真……愿意与我同往?”
穆宜华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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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宜华与左衷忻回家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穆长青正趴在窗前桌上睡着。
他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合眼,昨夜烧着炭火在房里看书直到天明。
说是看书,神思却早已神游太虚。官府放皇榜说官家要册封穆宜华为皇后,他们穆家的身世也因为这一圣旨在整个明州城传开。
先参知政事,殉国忠臣穆同知之后。这让穆宜华此前所有的义举都有了解释,但百姓们仍旧是感佩万分,同时又不免唏嘘君夺臣妻的戏码,担忧他们这个还没上任就被捉回去的左知府的命运。
穆长青嫌烦,年后除了收账便也不再出门,全权由柳如眉代劳。
眼瞅着册封大典的日子近了,他马上就要成为国舅。放在别人身上是高兴地睡不着,可穆长青却是愁得睡不着,今早也是天亮时才枕着手迟迟睡去。
府中小厮的敲门声将他惊醒,穆长青刚想抱怨,小厮就冲了进来要把他架走:“公子公子!当家的回来了!”
“什么?”穆长青以为自己睡糊涂了。
“当家的!大姑娘啊!她回来了!”
辛秉逸柳如眉春儿早已闻声而动,发财也跟着冲了出去,穆长青不甘落后,几步冲出屋跨过栏杆直奔大门。
穆宜华与左衷忻从晨曦微光中渐渐走来,穿过回廊曲折,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穆长青呆愣住,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完了还要柳如眉也掐他一下。
柳如眉打他:“姐姐就是回来了!”
“姐姐……姐姐!”穆长青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一把抱住穆宜华,眼泪倾泻而出,牢牢地抓着她哭个不停,“姐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
穆宜华哭笑不得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拔下来:“好了,二十岁的人了还哭成这个样子,平白惹人笑话。”
“我不……”穆长青已经长得很高了,他能够将穆宜华整个抱在怀里,像棵大树,“我都急死了,封后的诏书下来后我就没合过眼睛,我就怕,我就怕……皇宫一点儿也不好,还不如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