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儿搬来一位年轻有为的女商,老身不才,在城中做买卖,勉强有些名声,街坊邻里都叫我柒婆婆。前日我派人递了拜帖,想着与您东家照个面儿,日后互相照拂不是?”
老妇人和善解释着来意,还将小孩往身前推了推:
“这是我孙女,家里没旁的人了,我走哪都带着她。”
“您做何生意?我东家可回复了您的拜帖?”
一老一少赶大早来拜访,乐华被她们的诚意打动,没好意思回绝。
“老身做香料生意。”
老妇说着,从怀中摸索出一枚精巧香囊递给乐华:“姑娘闻闻?我家还有个不成气候的小绣坊,平日主顾们订香囊,绣娘就替人绣好。”
“不了。”
乐华打量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飞鹤纹样,暗叹此人所言自谦太甚,此等绣工搁京中也拿得出手,她回身搬出一矮凳放来门口:“您稍待,我问问家主。”
“有劳了!”
老太太拱手道着谢,带孙女一齐坐在门前等。
乐华脚步匆匆入内宅时,乌瑞正领着侍从百无聊赖地守在廊下发呆。
“姑娘还没起?”
乌瑞频频点头,小跑下台阶跟她说小话:“头儿,姑娘变了!打从她和林姑娘同住,再没早起过。”
“外头有个卖香的柒婆婆带小孙女来拜访。”
乐华没理会乌瑞的八卦,只管自说自话:“姑娘给自己编排了个什么身份?可提过要见此人?若不见,我赶紧让人回去,老的老小的小,不容易。”
“姑娘伪造的文书上写的是北上游历的富商。按理,此文书只官衙和牙行见过,这才几日就在城中传开了!”乌瑞苦笑着调侃:“可现在大伙身上半子也无,穷得叮当响呢!姑娘是接了好些拜帖,但未予回复,是谁着急找上门了?带我去瞅瞅?”
乐华听罢,眉心稍紧,摆摆手提议:“你熟悉姑娘近日安排,守门还是你来,咱俩换换。”
“得嘞。”
摆脱了近身服侍江晚璃的苦差,欢喜过头的乌瑞如旋转陀螺般撒着欢直扑大门口。
轻快步伐惊起了梁上成排的雨燕。
“吱吱喳—”
鸟鸣扰断了江晚璃脑海中错乱的一场梦,她转醒时,恍惚觉得心口有股压迫的力道,便沿着被缝往里瞧了眼。
只一眼,江晚璃露在外面的耳朵瞬间红透,温度大抵能烤熟一张馍。
都赖她身侧的小鬼!
昨夜她俩是说好抱着睡的,但谁允许小鬼的爪子绕过她寝衣的衣襟、穿插进她心口、掌心严丝合缝紧贴她的肌肤了!
江晚璃脑子嗡嗡的,愣愣躺了好一会,才决定小幅往后挪挪身子,逃离小鬼的魔掌。
不然,等小鬼苏醒,她可就无颜见人啦……
侧躺的江晚璃伸直腿,正欲后移身位时,忽觉自己的右手还揽着林烟湄。
但垂放的位置,好似有点靠下,掌心的触感亦过于饱满…
不像是小鬼那瘦到皮包骨的小细腰呀!
好死不死的,她为确信自己的揣测,还行动先于意识,自觉蜷起指尖朝掌下的软肉戳了戳。
软弹软弹、忽悠忽悠的!
意识到手感不妥,江晚璃的凤眼失焦,凌乱当场。
林烟湄睡觉时不安分便罢,她昨夜到底又在干什么……!
“唔嗯…”
一声哼唧漫过耳畔,江晚璃身子激灵一下,发觉林烟湄要醒,着急把手缩回。
“阿姊…”
孰料,哼唧声尚未消散,林烟湄已睁开了亮晶晶的杏眼,盯着她涨红的脸打了个招呼。
差点石化的江晚璃视线游离,私下做了半晌心理建设,才断断续续地扯出一抹摇摇欲坠的微笑,算作给林烟湄的回应。
至于那罪恶的手,自然是老实覆在原位,纹丝没动。
她暗暗祈祷,希望刚转醒的小鬼如她一般身体麻木,反应迟钝!
林烟湄的视线怔怔凝视着眼前清浅还透着诡异的笑靥,眉心肉眼可见的渐渐拢紧,唇角抽了抽,眼睛“啪啦”一下又闭上了。
一言未发。
江晚璃头顶涌起一堆问号,小鬼这反应是何意?
林烟湄是要睡回笼觉?
那她是否该等人呼吸平稳后,再尝试挪开手?
正在她无比迷茫纠结的关头,她胸口突然松泛,还感知到了肌肤接触空气的凉意。
江晚璃的视线随即落回林烟湄身上,可那恬然睡颜竟未见丝毫异样。
但江晚璃绝不信,林烟湄能闭眼就睡熟!
于是,凤眼滴溜溜转了半圈,江晚璃咬咬牙,也闭了眼,而后漫不经心地,缓缓缩回了右手,压于头下。
屋内一片静谧,床榻上平顺的呼吸声交错。
“啾!啾啾!”
大抵过了半刻,院中再度传出鸟鸣,林烟湄撩开被子张个哈欠,顺带推推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