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闲梦落横在真叙诗脖颈边的判官笔,加重了三分力道。纤细的硬毫当即刺破表皮,给他脖子边扎出细细密密的孔洞。
三大峰每一位弟子的相貌、身份、性情、喜好,温孤怀璧都烂熟于心。
他的认知和感官都在告诉他,说话对象的确是落花峰弟子真叙诗没错。
说话语气,神态表情,与往前并无差异。毛发皮肤,是为本尊,没有外人夺舍的迹象。
缘何打心里一直充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清醒的头脑不断地根据既往留存的印象,推翻否认他根据明确基准判断出的事实。
温孤怀璧通过两人的互动,三言两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也大致厘清了惨重的现况。
他听从心声,断定师弟真叙诗已死,并重新估量新鲜出炉的崭新真叙诗。
这位能不费吹灰之力,填充得出神入化,要寻常人无法分辨的人员,来历恐怕会远超出他的预料。
也罢,难道结局惨痛,就不应战了吗?对手远胜于他,他就要临阵退缩?
温孤怀璧拔剑相向,“原是你造成的现状。”
“杀了你,被操控的众人就能回归原状?”他透过真叙诗的面部表情,判断出不能。本打算一击即中的杀招,略有滞缓,换了一种问法。
“你能够让他们恢复原样,是吗?”
看来是可以的。
温孤怀璧果断出招,毫不犹豫地朝着真叙诗四肢斩去。
依照闲梦落的表现,真叙诗最紧要之处在于他的嘴,言出法随,有言则灵。
那砍断他的手脚,阻断他逃跑的路径,也不会损伤分毫的功效。
多么心狠的人呐。不愧是问道宗说一不二,治得三大峰弟子服服贴贴的大师兄。真叙诗感慨着,撕开赛北金赠予他,留作后手的传送阵。
传送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不愿应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两兄弟。
主要不愿意面对他不能杀,也不能放的闲梦落。
才拎着弟弟料理完斩情峰局面的温孤怀璧,还有剩下两大峰的弟子没有归置完成,就被迫和闲梦落一齐被立撕立响的阵法送走。
冲天的箭矢酣畅淋漓地降下,朝气蓬勃地折射出要将铁汉之心都融化开的鹅绒黄色,状若一场淅淅沥沥的梅雨。
箭身根根灿如骄阳,是由盛怀安副宗主纯粹的灵能汇聚而成。经过射日弓加持劲法,流转发射而出,替以一抵多的副宗主冲锋陷阵。
其名——
阑风长雨。
宛若一颗磕在碗里,拿筷子捅化了的蛋黄。鲜美到清朗的蛋清兜不住,要四溢流窜它的辉煌。
盛怀安副宗主和潜进宗门进行收割的九重霄杀手,发生激烈交战。
真叙诗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一蹦一跳,跑向草泽谷方向。
他脚下一时不察,惨叫一声,跌进用来捕猎猛兽的陷坑里。
听到叫声的小医女们,踌躇地出外查看,捡到手脚骨折的问道宗弟子一枚。
她们齐心协力,搬着真叙诗上担架,吃力地运回草泽谷。全程叽叽喳喳,好似一群勤恳地埋头吃米的小黄鸡,不断地打断真叙诗的问候。
他连话都插不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连入门门槛还没摸到的小医女,自然不会出现在流转庭的记载里。
倒是有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医女,有被记载在册。
阿列古拉勃尔谟斯吾勃阿列坎素奈斯里卡素夫。
真叙诗撑着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尝试着流畅地念出来。“阿列古拉勃……”
“阿列古拉勃尔谟书……”
“阿列古拉谟……”
“嗨——没收!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负责监督的小医女,理直气壮地夺走真叙诗捧着的书册,并趁着他手脚不灵活,直接搜身,扯出来一本本对应着人名的画册。
“你到底有多爱看小人书啊?藏这么多本,真不害臊!”
那可不是,点名簿在他手里,又名点死簿。真叙诗试图解释,对方根本不听。
“药煎好了,趁热喝!”
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矮墩,两手托着药碗,举过头顶,心急火燎地跑进来。没留意过门槛,绊了一跤,全倒真叙诗胸膛上,烫得他一激灵。
“药都撒了!”摔在地面的小医女愁眉苦脸。
药房里忙活的小医女,应道:“没关系,要多少,有多少,有的是汤药!”
于是,找到治疗对象的小医女,个个化身为强抢良家妇女的街头恶霸,争先恐后地压住真叙诗双手双腿,强制性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入热气腾腾的苦药。
嘴里还不忘谴责。
“怎么还吐呢?良药苦口,你真不识货!”
“烫,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那能不烫吗?你真笨!难怪教学医女们都说落花峰弟子们脑袋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