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命得跑在第一位,真实地位无人识。
在问道宗当洒扫童子,每年都有固定的俸禄。给他
们去除栖华山一大隐患的漫才客,却一无所有。
真正见过他面的人,屈指可数。
而认识他身份,且能对应上号的,还得对半砍,更加寥若晨星。自然不可能给他优渥的待遇,就连决意使用他的明镜本人也没有。
明镜余下的弟子们,更无可能思虑周全到顾及一个只为问道宗驱策的蛊人的所思所想,是否有所短缺。
明明给一只终日勤勤恳恳拉磨的驴,几根红萝卜吃,他就会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供其驱策。磨坊主却只会掏出鞭子,卖力地抽,对辛苦劳累的功臣下死手。
要是他残了,倦了,也不会反思自己施压的劳务过重,而是认定毛驴反了天去,竟敢偷奸耍滑。
漫才客能养成现今的性子,明镜宗主功不可没。
作为一把趁手的刀刃,他合当撇开思想。无需文韬武略,进修才学知识,关于喜好之类的附庸,更该一一断绝,从源头掐灭。
多则生疑,疑则生变。
当一个人思考得太多,就意味着他越难被掌控。
有利于个人的发展,通常不利于团体的维护。尤其指定要其中一方尽心尽力,只为另一方典身卖命。
故而,漫才客饶是听过明镜对他的介绍,提到了师祖这个称谓,他也断然不可能拿出来,以势压人,换取应有的报酬,这才能被问道宗啃定、吃绝。
问道宗继任者发觉了这点,却也没有更改的意思。
一架威力强盛到自己不可控制的神兵利器,假若赋予了他的自主思维能力,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能够使唤他的明镜宗主已然逝去,剩下的继任者们乐于安于现状。
不做出改变,就不会有异变。
阁主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漫才客,再瞅瞅他脸颊、手腕上的牙印,摇了摇头。感叹世风日下,竟然敢白日宣淫,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当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的漫才客,沉默地受着指责。并没有生出相应的伤心、羞耻等情绪。
情绪是要在乎的人才能激发。而他生长情感要素的情根,从根源处被拔除了。
既没有情绪,也没有在乎的人,情绪二字,又谈何说起?
他只晓得一件事情下定决心去做,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得达成。
如果对方不能给他想要的,他就要自己来取。他已经思量起了动手拆掉眼前所见,把别人的家宅挖回去的可能。
清点杂物的阁主,嘴是碎了点,人也食古不化,好在办事能力一流。
他见漫才客一表非凡,脑子不大灵光。把人分配到同样水准,人才辈出的落花峰。大笔一挥,拨给他外门弟子的款项和家用。
道服、玉牌,一应俱全,悉数配备好了,交付到他手里。
基于落花峰弟子们,大多智商不详,心地善良,还好心指点他有短缺了,可去悬赏库领取任务,依照个人才能换取奖赏。
能者多劳没错,切莫好大喜功,挑中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栏目。
摇头晃脑的阁主,正苦口婆心地指点着。一抬头,领完东西的漫才客早就跑没影了。
现在的人呐,唉……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看着老实巴交的漫才客,带回了门外弟子的家私用品。自此在落花峰挂了名,有了正儿八经的身份。
过上好日子的解裁春,三天两头被抬去草泽谷当样本。等她回来了,就依奖赏自己的想法,跟漫才客耍赖。
漫才客被撺掇着,不再日复一日,在鸟不拉屎的栖华山巡逻。转而积极领取悬赏,跳出固定的路线,见识远处的风景,结识不同的人,操办各种超出预兆的进程。
他在问道宗内的排行,一日千里。从门外弟子做到门内弟子,被落花峰峰主正式收到门下,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
换来的功勋和赏钱,全用在了丰富宅邸、供养解裁春吃喝玩乐的安排上。
解裁春……
解裁春在家里混吃等死。
随地大小躺,实在是太好躺了。
她从人间世摸到丹霞峡,又从丹霞峡摸到问道宗,现在就只想躺下来,浑水摸鱼一阵子。
人勤劳时,勤奋刻苦到仿若能吃下全天下的苦楚。无奈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一旦耍起滑头,就情不自禁地想要一辈子耍滑头,压根就不想动弹。
连翻个身都艰难。
常言道,勤劳致富,勤劳致富,假如勤劳致富这句话为真,天底下最为勤苦的农民阶层,就不应继续穷得叮当响,两袖空空。
只有奴役他们的地主,充沛地完成了富裕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