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赤裸裸地将他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名气当众撕碎。
但如今又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们与黎明药堂势如水火,他们又怎会好心相帮?更何况范知府与黎明药堂也早撕破脸,别说黎明药堂出手医好方总督帮范知府搭线,只怕还会踩上范知府几脚。到时这笔账,范知府定会算到我们头上。”
与裴君眼神交流间,廖秋白扬起个胸有成竹的笑,“父亲无须过多忧心,人自然还得我们去治,黎明药堂绝不会有机会出现在方总督眼前。”
…………
西塘县黎明药堂。
“东家,有位病人在药堂等候多时了,坐诊的王大夫瞧过说是没什么大碍,但这位病人总喊着不舒服,非要执着地求神医给看看,您看?”管事轻声询问道。
“左右无事,带来吧,多半是自己吓自己,来看神医求个安心。”裴一雪混迹医药场上多年,见多惯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其中不乏没病但被自个儿臆想吓出毛病的。
身后管事应下,不久领来一个中年男人。
“神医。”中年男人激动地扑到裴一雪跟前,“我最近总觉得胸口憋闷得慌,呼吸困难,可能治?”
“莫急。”裴一雪示意男人在桌前入座。
待中年男人递来手,裴一雪例行把完脉,说:“没什么大碍,只需平日注意多加休息便好。”
“没什么大碍啊,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男人若有所思。
裴一雪应了声,本就只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好多说的,准备送客时中年男人却问:“神医,我有一位远房亲戚有时也觉呼吸不畅,他家离西塘县太远,不便来此,想托我一块问问?
他这个心口啊,会隐隐作痛,还有肩膀后头、膀子、大腿也会痛,除了痛,和我一样胸口还闷闷的,呼吸也不甚顺畅,心脏还会突突地跳,可能治?”
裴一雪挑眉,他还从来没遇到有哪种病是他不能治的,不假思索道:“自然能。”
“如何治?用什么药?”中年男人急问。
心中推测完中年男人这位亲戚可能的病由,裴一雪道:“或许只需用药,或需药、针灸并施,望闻问切此诊断的过程缺一不可,见不到那位病人,没有哪位医者敢轻易给出治疗方案。”
中年男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可我那位亲戚,当真来不了,他苦受病痛折磨,神医您就行行好,给个妥当的方案,只说如何治便好?用药用何种药?扎针要扎哪些个穴位?”
扎哪些穴位?还想自己动手扎针不成?裴一雪只觉好笑,这治疗方案任谁也不敢给,到时出了事,只会惹得一身骚。
他不松口,中年男人只得悻悻离去。
第二天,黎明药堂刚开门不久,中年男人便带着另一个男人要见神医。
为何那位不便来西塘县的病人第二日就到了西塘县,裴一雪没过多追究,直接把脉。
见这位病人如中年男人一样,根本就没病。
裴一雪叹气,这算什么?不会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都怕死,来这儿杞人忧天?
他将实情如实告知,没想到这二位非得拉他开药治病,无论如何规劝都不依不饶。
第15章
“我有病,我不走,你就按我说的这些开药,挨个给我这些病症治好喽!否则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没病的男人躲开来请人出去的药堂小厮,紧抱着案桌桌腿嚷嚷道。
裴一雪眉头一拧,这两个人总觉得奇奇怪怪。
想到方才的诊断,男人牙龈舌苔轻微发红,再结合脉形端直细长,脉势较强、脉道较硬,切脉时挺然指下、直起直落,他提笔写下个方子:“火炭母三十克、山栀子十五克、棉茵陈十五克、山楂十五克、夏枯草十五克、桑叶十克、车前子十克……”
写完他递给没病找药的男人,说:“你的情况,此方最为合适。”
男人松开桌腿接过,满脸欣喜:“这方子就能治好我的病?”
“自然。”裴一雪示意旁边的小厮送客,他说的是治男人的病,而并非治男人所说的病。
拿到药方男人都不用赶,和自己的远房亲戚满面春风地出了门。
两个男人七拐八拐,沿途到处张望跟做贼似的,拐过五六条巷子到了裴家药堂。
自始至终都未发现自打他们从黎明药堂出来便跟在身后,此时隐藏在胡同口的黎明药堂的小厮。
那两男人进去不久,两名裴家药堂伙计便从药堂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燕城。
“药来了。”伙计一踏入房门,对房间的人喊道,喊完就大口喘着粗气,足以见得赶得有多急。
“药到了!”房内原本急得来回踌躇的裴君几人,转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