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打开外面层层包裹的黄皮纸,看到药方上的用药时,裴君不禁神色一僵,眼睛朝外望了望,示意将房门关上。
合上的门扇挡住映入房间的阳光,光线倏地暗下。
“这是黎明药堂的那位,依照我们说的症状开的方子?”裴君低声问药堂送来药方的伙计。
“可是这方子有问题?”廖秋白凑上前,扫过方子后迟疑道:“这方子怎么有些像……”
“下火的凉茶”廖秋白没有说出口,但只要略懂药理的人看了方子都会有这样的疑惑。
只是这药材的用法用量上又与常见的凉茶方子略有些不同。
“眼下也只有这条路了,暂且试试吧。”裴君犹豫了半晌,最终敲下决定,他不确定此药对方总督的病症有没有效果,但目前只要确定不会医死,便可一试。
一剂药下去,裴君几人心中都惴惴不安,他们都期待成效。
可惜,那不同于常见凉茶的方子,并没有带来奇迹,连续三天方总督的病情都没有丝毫减轻的苗头。
裴家在燕城被扫地出门的丑闻,在各大同行的努力下传遍了大半个凌宜省。
“这裴家药堂自己不行,又想着攀高枝,只能想些歪点子,这下可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管事笑得略显殷勤,问:“东家,这方总督的病您可能治?要能的话,改明儿我们就上燕城将这总督大人的病给治好喽,再在裴家的脸上踩上几脚。”
“自然要去,但不能我们自己去。”自己去显得多不值钱,更何况那位方总督刚被大名在外的裴家药堂当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小白鼠,现在可不是随意一个自称大夫或名医能上门诊治的。
他们还差一个契机。
“扣扣。”房门被敲响。
“进。”得到准许,一药堂伙计手里提着礼盒推门而进,随即关上门神神秘秘地走来。
见人手里的东西和这副表现,裴一雪有股莫名的直觉,这礼盒来自谢玉书,他不由心下一动。
黎明药堂与严家闹得这么厉害,即使未往外说明缘由,明眼人都能猜到几分,必定是府试一案惹的。
谢玉书也因此对黎明药堂心怀愧疚,都恨不得把自己抵给药堂还债。
果不其然,接下来药堂伙计便道:“谢公子来了药堂,这是特意带给神医的。”
“他走了?”裴一雪接过礼盒,语气问得急。
“没,谢公子还在一楼客房等候,说是等裴公子一起回。”药堂伙计眉眼间的笑带着几分谄媚,每次只要东家心情好,他们底下的这些人都会跟着沾光,他的笑可是发自内心的。
“嗯,我去换身衣服,今日确实在这儿待得有些久了。”裴一雪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转身之际朝管事道:“明日正巧赶上月底,店里伙计的工钱都再补上二两。”
管事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这这……东家,我们还亏着了,都亏了快两月了。”
以前这般撒钱也就算了,但现在这种状况还这样,管事都有些担心他以后的路了,这黎明药堂还要不要开了?
“钱不用担心。”裴一雪丢下这句,留给管事一个潇洒的背影。
换好衣服,裴一雪来到一楼,又恢复成了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阿书专程来寻我的?”
“不是。”谢玉书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绯红,“我来找神医,只是觉得现在天色有些晚了,怕你一个人路上可能有些不安全,就想着等你一起。”
“那,你要是不来找神医,是不是就不怕我路上出事了?”裴一雪凑近人,诘问。
谢玉书跟着慢慢后退了两步,这下不仅耳朵红了,连脸和脖子根都是红的。
瞥过脸去看向一旁,“这这些事我与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别再这样。”
裴一雪笑,故作疑惑,“哪些事?”
“就……”谢玉书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就我与你不可能成亲的事。”
裴一雪止了笑,淡淡地“哦”了声,颇为“自觉”地离远了些。
房间内静寂一瞬。
裴一雪直挺挺地站在旁边,时不时咳嗽两声,就是不说话,谢玉书适时打破沉默:“走,走吧,不然回去该很晚了。”
“哎哟,大伙儿来看看啊,这黎明药堂的神医黑心肝啊!”药堂外一男人的声音突然混了进来。
裴一雪顺着望向声源方向,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药堂门口,那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嚎,一只手一边拍打着地面,“我千里迢迢赶来看神医治病,花了钱,结果这药堂的神医给我开了个毫无作用的凉茶方子。
我喝了四五天了,那是毫无作用啊!请了其他大夫看了才知道,这方子根本治不好病!没天理了,都来评评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