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在看什么?”心腹随从递上水囊。
刘曜一把接过,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洒落的清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朔风冰寒,他却不觉有异,随手抹了把下巴,低笑道:“看一只关在鸡笼里的凤凰。”
那随从是他的十二骑之首,似能意会一二,笑道:“既是凤凰,只有少主堪配!”
“呵,这话说得好!且等着,我迟早娶来!”
……
随着刘曜的撤局,京城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只街头巷尾多了些关于司马家公主的议论。道是始平公主拿了皇后的手谕,强硬地遣散了河东府上的一干男宠,又派自己陪嫁的心腹入府执掌中馈。如今,河东公主不仅不能随意召幸男子,就连吃穿用度也不能随心所欲——始平会随时查账,不允她奢靡太过。
“早该如此!”裴娴点头道,“始平公主就是心肠太软,不然哪有这些事儿!”
她还在月子里,头上带着银灰色的鼠裘抹额,一边拿虎头枕逗弄床上方睡醒的小儿子,一边与裴妍闲话。
她这一胎生的颇为凶险。
裴妍听一边的傅姆讲,说是生产当日,孩子过大,卡在产道里很久。待孩子被拽出来的时候,一点哭声没有,负责接生的稳婆弹了很久的脚心,才听得一声微弱的娇啼。如今孩子已经将要满月,可依然身体虚弱,远不如上一胎的女儿来的健壮。
因此,裴娴格外宝贝这个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亲自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偎着,只喂奶和换尿布的时候才假手乳母。
“妞妞呢?我也给她带了礼物。”裴妍上前逗了逗婴孩,见这孩子确实瘦弱,眉眼却是极清秀的,有点裴娴的影子。
提到女儿,裴娴嘴角噙笑,带着一丝无奈。“她呀,跟猴儿一样,不喜欢在我这拘着,估计在后院里玩儿呢!”
裴妍点头。裴娴的一儿一女,儿子看着文弱,反倒是女儿自小就皮实,跟个假小子似的!都说女儿肖父,儿子肖母,看来果然如此!
也不知将来她和张茂的女儿会不会也这样?
屋里炭盆烧得旺,她身上微微有些发汗,忍不住稍稍扯了一点领口,露出一截白腻的肌肤来。
不料裴娴见此,脸上突然暧昧起来。那不正经的桃花眼儿里,瞬间亮盈盈的。
“昨夜,张二郎用了多大的劲儿啊!看你脖子,不知道的以为是毒虫子咬的呢!”
裴妍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脖颈。她脸上发燥,赶紧起身到裴娴的梳妆镜前打量自己。
镜中的人儿面色红润,白皙若凝脂的脖颈上却满是深深浅浅的红痕,一路蜿蜒而下,直埋入她的衣襟当中。
“张茂!”她捂着脖子气得咬牙切齿,昨夜就不该让他上床!
原来,长沙王到底对张茂交了底——他有一千私兵,养在城外亡妻的庄子里。可他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操练。言下之意,想让张茂做他的军师。
这事张茂没做犹豫便应下了——长沙王既然敢对他交底,必然也是看准了张家的立场。
张茂派了家将去帮忙操练。自己则每半月去视察检验一次,隔一日才回来。
谁知,昨天他一早出去,晚上她睡得正迷糊呢!他却半夜赶回来,一身风尘又冰冻的身子直往她香喷喷的床上钻。
“咦,你不是应该明日才回么?怎么这个点到家?”裴妍不舒服地推他,声气里满是被扰醒的不满。
“那庄子的床又臭又硬,不如家里的香软!”张茂理直气壮地道,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我在外面睡不着!”
呵!当年是谁跟她说,军士有一顶帐子、一张皮子就能过夜的!
“你先去沐浴!”裴妍拽住被子,连蹬带踹地把他踢下床。
张茂只好囫囵着去洗了把澡。可没过多久,他上床后,钻进被窝的手却不老实地上下乱摸起来。
裴妍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掰正了身子,有人在她的脖子上一阵猛啃。她不耐地扭头避开,嗔怒道:“换个地方呀,这里痒!”
身上的人停了停,很快,便从善如流地顺着脖颈一路亲了下去,还不要脸地吟了首酸诗,什么“蕊心一点藏蜜乳,蓬莱渡水恣意游”。呸!
裴娴见阿妍捂着羞红的脸蛋儿盯着镜子不语,看破不说破地笑起来。
怀里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她安抚着儿子,忽而想起这段时日,薛翊又趁乱睡了一个通房,脸上顿时一僵,心气突然不顺起来。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薛翊倒好,跟着张二郎这么多年,半点痴情没学到,拈花惹草的本事却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