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毗脚步一顿,侧身避开张茂的礼,淡淡道:“张将军何出此言?”
张茂直起身,目光灼灼:“若非世子暗中安排宫人示警,内子昨日恐已遭遇不测。”
司马毗却目色一柔,将笏板放置臂弯,嘴角擒着一抹笑意:“阿妍聪慧机敏,自有贵人相助。”她能机警地想到邀刘妃同行,让皇后与太妃不敢妄动,这比他传多少消息都顶事儿。
二人对视片刻。
张茂忽然轻笑:“世子既不愿认,茂也不便多言。”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毗一眼,“世子有用得着张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司马毗却不领情,负手嗤笑:“我曾与阿妍说过,论带兵打仗,我或许不如你,但论纵横捭阖,朝堂弄权,我未必会输。张二郎,大话莫说太早。你我之间,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言罢,拂袖而去。
张茂铁拳紧握,尽量克制着内心翻腾的醋意——司马毗虽贼心不死,但时局纷杂,能多一个看顾阿妍的人,何尝不是件好事?
夜幕低垂,沐浴后一身清爽的裴妍嫌室内闷热,遂将门窗大敞。一时间,南风轻拂过窗角的冰鉴,连风也跟着凉爽起来。
她斜倚在张茂身侧,见他正在看部曲刚传来的消息——“成都王以母病,请辞出京。”
裴妍诧异地转头:“他逃得倒是快!”
“呵,”张茂将纸条放烛灯上燃尽,缓缓道,“东莱王刺杀齐王前,常去他的府上吃酒。此事说与他没关系,谁信?再不走,只怕要被齐王瓮中捉鳖了!”
裴妍点头,随即蹙眉:“原指望成都王与河间王能牵制齐王。如今,司马颖败逃,河间王独木难支,齐王岂非一家独大?”
张茂莞尔。“一支独大好哇!齐王可不就是下一个赵王?”
他的话让裴妍心头一凛。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夜色如墨,隐约透着几分诡谲。
“你是说……”她压低声音,“齐王会步赵王后尘?”
张茂指尖轻叩案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司马冏恣睢跋扈,连亲妹都能拿来挡刀,朝中谁人不寒心?如今诸侯纷纷暂避其锋芒,可司马家的人,除了宣室殿里坐着的那位,哪个是好相与的?”
“所以,你提议河间王先退出京城,带兵回关中,静待时机?”
方才河间王秘密来访。张茂本不欲与诸侯交通。奈何裴妍前脚刚欠下刘妃人情,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
张茂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提议他回去,一来,为麻痹齐王,引其犯错,好伺机而动;二来,蜀地近日有流民与汶山羌作乱。关中离巴蜀最近,河间王与其携精兵在京城虚耗,不若坐镇地方,或可压制动乱。”
正说着,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容秋匆匆进来,又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张茂展信一看,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瞧,河间王亦连夜回了关中。齐王如今,必自认高枕无忧矣!”
他在大事上的判断从不出错。裴妍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跟着松了口气——湖阳郡主已死,齐王太妃因骤失爱女而发了风疾,据说卧床不能动弹,想来也不会有力气再揪着她不放了。
正想事儿,忽觉腰后一暖,却是张茂的大掌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寝衣。
“为了报答刘妃,我答应河间王送他三百匹种马。阿妍,你预备如何谢我?”
“呸,我为什么去求刘妃?还不是你招蜂引蝶,给我惹出的祸事!”她脸上一烫,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前段时日,张茂尝到那药物助兴的甜头后,竟夜夜逼着她用那羞人的膏药与他欢好。
直到几日后,皇甫师叔上门给他俩把平安脉,得知他连夜酣战,没个歇时,将他好一通训斥,告诫他,再这么下去,精亏肾虚不说,于寿命和子嗣都有妨碍。张茂这才收敛一点。
前几日,她的小日子来了,张茂一连忍了数天,早起看她的眼神都是红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裴妍心跳有些加速,知道今夜怕是躲不过去了。
张茂的手掌温热,指腹带着常年卧刀的薄茧,摩挲在她的腰间,痒丝丝的,激起轻微的颤栗。
裴妍耳根发烫,刚想扭身躲开,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肢,整个人被按进他的怀里。
“躲甚?”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你……你答应过皇甫师叔,要节制的!”
张茂低笑,长眉微挑,星眸里闪着幽光,俯身在她的耳尖轻轻一咬,惹得裴妍浑身一个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