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揪住他的衣襟,瞪他:“你如何回绝的?齐王那等跋扈之人,岂能轻易罢休?”
“自是实话告诉他,”张茂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沉声道,“在成亲前,我便对岳母发过毒誓,若敢对阿妍有二心,必要死无葬身之地。”
裴妍心头一颤,一个武将,怎能轻易说这样的话!她眼眶微热,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瓮声瓮气道:“不是与你说过,这誓言不作数的,你又何必总拿它说事……”
“不如此,如何断他念想?”张茂抚着她如云的发丝,眸色渐冷,“齐王的妹妹哪里愁嫁?他看上的无非是我背后的凉州铁骑罢了。不管是为你,还是为凉州,我都断然不能应他!”
裴妍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可你当面拒绝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在京城对你下手?”
“眼下自是不敢。”张茂冷笑,“但这位湖阳郡主听闻极是骄纵。齐王太妃又是个心毒的。她们若使阴私手段……”
裴妍脸色一白,终于明白他的紧张自何而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古内宅才是杀人无形的修罗场。
她点头,眸中闪过一道利刃:“阿茂哥放心。我可不是泥做的菩萨,任她们拿捏!”
第105章 故人斩首诚非策,女子阴谋遂见欺 故人……
其后各家的筵席,裴妍能推则推,倒是安稳了一段时日。
然而,别家可以避过,皇后召见却是避无可避。
这日一早,张茂将将去台阁,就有黄门进府,道是皇后急召。
裴妍给容秋使了眼色。容秋会意,立时退了出去。
裴妍没理会黄门的催促,不紧不慢地梳妆更衣,一个时辰后,才带着半夏与几个婢子晃悠悠进宫。
到阊阖门外时,见到河间王妃刘氏已等在宫门口。
裴妍立时言笑晏晏,上前与刘妃寒暄。
刘妃自是受裴妍邀约而来。比起审时度势的乐妃,辈份更高、又极力想与自己交好的刘妃是更好的选择。
果然,殿内除了皇后端坐上首,主宾席上还有齐王太妃与湖阳郡主。
见裴妍与刘妃联袂而至,皇后脸上露出一瞬的微诧,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左手边的齐王太妃。
太妃亦脸色一变,不过到底岁数在这,还算稳得住。倒是一旁的湖阳郡主,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修为不够。
刘妃与齐王太妃平辈,河间王虽是疏族,但这么多年镇守关中,兵马不比镇守许都的齐王少。故而尽管她未得宣召、贸然入宫,在皇后和齐王太妃面前,倒没什么拘束。
反而是皇后,在面对两位叔母时,说话行事格外小心,生怕一碗水没端平,得罪了一方。裴妍都替这位年轻的皇后累的慌。
许是有刘妃在侧的缘故,诸人聊了半天风月。裴妍冷眼瞧着,竟等不到下文。
中途如厕时,倒是看到医正领着几个太医步履匆匆,往太子所在的宫室而去。
皇后这里觑着太妃的脸色,见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知道今日事情办不成。她缓缓舒了口气。若非齐王威逼,她也不想与张家交恶。
于是裴妍回来不久,皇后就找借口散了筵席。
回去的路上,刘妃未察觉有异,与裴妍有说有笑地出了宫。
只裴妍手心濡湿,掌心紧紧攥着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太孙病危,皇后欲构祸裴氏。”
给她纸条的黄门她有些眼熟,似是先前贾后宫里的人。
好不容易捱到张茂回府,裴妍赶紧将字条交与他。
张茂阅罢亦脸色一变。
太孙近日病重,张茂有所耳闻。照传信之人的说法,若非裴妍机警地唤刘妃作陪,今日这局,莫不是要把太孙之危绑到阿妍身上?
“可知是何人传信?”
裴妍摇头:“说不上名字,只依稀认得是旧宫故人。”
她顿了顿,叹道:“不想宫里还是有念着娘娘的人!”
张茂拧眉,一个贾后旧人,能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给阿妍送信?若说背后无人,谁信?可满京城,既有能耐笼络旧宫宫人,又有心维护裴妍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他将字条攥在掌心,到底不是滋味。
“太孙在自己宫里,生死与我有何干系?”裴妍没有察觉他的心思,兀自在那分析,“怎么就能攀污上我?”
“这世间莫须有的罪名何其多——巫蛊之祸,八字相克,哪个不能波及?何况,先太子毕竟死于贾后之手,焉知你这个贾后从女不会对其子挟恨报复?”张茂压下酸溜溜的心绪,掰开来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