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眼睁睁地被张茂扛进了内室,还没反应过来,便天旋地转地被放到了榻上。她忍不住揉着胃,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再不放她下来,她就要吐啦!
抬头却见张茂立在榻边,剑眸幽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微微喘气。
裴妍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头发颤,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锦褥,正欲开口,却见张茂一手扯下腰间的玉带,随手抛在榻上。
他是下了宫门便直接去的东海王府,身上还穿着宽大的官服。随着玉扣被解开,那宽大的袍子跟着落地,露出里头被酒汗浸湿的洁白中衣。那衣领早已松散,蜜色胸膛上蜿蜒的刀疤在烛火下清晰可见。
裴妍瞪大眼睛,恐惧渐渐袭来——他不会真的想……
从前他也会与她玩闹,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要动真格!
她惊呼地踩着脚底锦被往后退去,却被他一把拖住脚踝,拽到了身前!
张茂无言地盯着她,滚烫的掌心顺着罗袜边缘探进去,指腹上粗粝的茧子磨得她头皮发麻。
裴妍欲哭无泪,小脸紧紧皱在一起。她慌乱地扫了眼四周,室内只一盏油灯明灭跳跃,其余一个人也不见。
“容秋……”她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下一瞬却被张茂欺身而上,攫住下巴,拿嘴堵了回去。
她摇着头,徒劳地拍打着他的铁臂,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呜”声。
可是她越挣扎,张茂眸子里的血色便越深,仿似一只饿到极致的猛虎盯着自己掌下的猎物——他今晚必要见血!
裴妍的披风早在挣扎中脱落下来,光洁的臂膀在油灯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于是他的吻从她的唇上挪到了脖颈,大掌牢牢地抓着她的肩头。
裴妍一边无用的推拒着他,一边又在混沌地思量——她为什么要挣扎呢?还有两个月,她就是他的人了。早一刻,还是晚一刻,有区别么?
张茂略略抬起身,动手去剥她的襦裙。她感到身上微凉,不禁环住自己的胳膊,下一刻却被他无情地挑开——他要完整地看着她!
不一样!
她忽而记起,叔祖裴葑曾在堂上说过:“敬,身之基也!”
这是哪本书里的道理?她不记得了。那朦胧的混沌的孩童时光里,她只嫌枯坐无趣,没少在叔祖的课上打盹。
而今,她被这样对待,哪还有“敬”可言?
她是要做他的妻的。夫妻敌体,夫妇有诤。他今日这般,当她是什么?泄愤的姬妾?玩弄的侍婢?他的敬在哪?就因为他不满她去东海王府找姑姑,他就可以对她肆意妄为?
那以后呢?她还得跟姑姑断亲不成!
裴妍转过头,从前没觉得,可真到这个时候,才愕然发现,张家就是张家——他是主,她是客。没有他的允许,容秋进不来。半夏和她练出来的兵都在别庄里。即便在这儿,她们也未必敢拂逆她们的二郎君!而其他人,就跟聋子、哑巴一样,任她被欺辱,被折磨!
她似是失去了抵抗的气力,手臂无力的瘫软在两侧,任自己如蛋壳一般,最后的抱腹也被卸下。
裴妍看着身前的男人眸含血丝,迫不及待地起身解腰扣。
“阿茂,你说将来,我们要生女儿?”
张茂愣住,手下微顿,沉黑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她,倒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裴妍嗤笑,眼含讥讽,“若你的女儿在婚前,也被你那贤婿这般对待,你,可会乐意?”
张茂解腰扣的手骤然僵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裴妍含泪却倔强的杏眼,喉结剧烈滚动,眸子里转着不见底的漩涡,既有浓得化血的欲,又有壮士断腕的忍。
忽而,裴妍眼见一张披风兜头罩下。
“人呢!滚进来!”就听他一声暴喝,吓得她也一个机灵,忍不住往披风里缩了缩,颤着手,只敢掀开一角向外看去。
槅门吱呀大开,拾叔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进得门来。
“二……二郎君……”
拾叔惊恐地立在堂下。只见自家二郎赤着上半身,却离屏风后的床榻三步开外,连一眼都不敢回身去看。他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自家郎君,这么快,就完事了?这战斗力,不行哇!
“备醒酒汤!”张茂接收到老仆探究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脸色铁青,咬牙道,“叫容秋进来!再打一桶冰水来!”
拾叔一脸狐疑地出去。怪道,完事后要的不是热水么?二郎要冰水作甚?他脑袋一个机灵,再次同情地朝自家郎君瞥去,敢情又没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