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密密地亲吻落在她的颈项间,引得人又麻又痒,身子也跟着酥软下来,她感觉自己快化成一摊春水,若非张茂撑着,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她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张茂却突然松开了她,良久,没有动静。
裴妍长长的睫羽颤了颤,这才试探着,缓缓地睁开了眼。却见张茂一手抵在墙上,低着头,正一瞬不错地凝视着自己。他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剑眉微蹙,黑亮的眸子里墨云翻滚,有惊涛骇浪蓄于其中。
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他的额角满是汗珠。胸腔上下起伏,人也跟着喘息不定。
裴妍吓了一跳,以为他病了,赶紧拿空了的那只手摸摸他满是汗津的额头,确实,好烫。她又摸摸自己的,可是,也好烫啊……
“阿妍……”就听张茂嘶哑地唤她。
“唯!”裴妍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只见他红透的脖颈间,竟有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此时的他好似一只即将暴起的猛虎,下一刻就要将她拆吞入腹!
“啊!”忽而,天旋地转,裴妍只见自己被打横抱起。她吓得双臂紧紧缠上张茂汗湿又滚烫的脖颈。
出人意料的,张茂径直将她抱出了花厅,大步下了台阶,把她放到院子里的桂树下。继而一句话不讲,掉头就走,似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要完成。
未等裴妍回过神来,“砰!”花厅的槅门竟被他一把关上了!
“哎?”裴妍愣在当场,晕乎乎的脑袋更迷糊了。阿茂怎么了?
花厅里烛火摇曳,她只能见到门后有个人影似弓着身子,微微颤抖。
不会是病了吧?
她赶紧扑到门边,狠狠拍打着槅门的木框,“阿茂哥,你没事吧?不要吓我!怎么了?快开门……”
就见门内的那道身影顿了顿。
“阿妍乖,我没事。身上旧疾犯了,有些疼而已。”
里面传来张茂的声音,只是语调更加喑哑,好似还带着一丝不耐地隐忍。
旧疾?是战场上留的么?这可了不得!
“阿茂,你……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我让听雨给你请大夫来!”
“不用!”张茂立刻高声拒绝,“别让人进来!”
“一会就好!”他哑着嗓子道。她甚至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妍更疑惑了——她从未见张茂如此反常过!
她一个人忐忑不安地在院子当中徘徊了半晌,几次想出门叫人,可是想起张茂的嘱咐,又犹豫了——拜他教导,她知道主帅有隐疾是大事,不能让属下知道,否则易引起军心不稳。
可是,即便不能让外人看到他的伤口,让她看看有什么的——她不是自己人么!
裴妍见门侧的一处槅窗未关,出于担心,也出于一丝好奇。她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了一点缝隙……
视线大部分被窗边的食案所阻,她只能看到一端侧影。
只见张茂正胡坐于地,外襟大敞,衣衫凌乱。他好似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地揉按着被食案挡住的伤处。头微微仰起,侧脸满是湿汗,耳根亦通红,剑眉紧紧皱起,嘴巴微微张开,自喉管中爆发出极力压制、却一声大过一声地低喘。
终于,他直直仰起脖子,似被吊起的猛虎,喉间低吟出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情。整个人好似力竭一般,突然放松下来。
裴妍一惊,他这是伤得有多重,才会这么疼啊!
却见不过半晌,张茂好似突然痊愈了一般,敏捷地爬起来,刚毅俊秀的脸上还隐隐带着一丝焦急。他捡起脱下的外袍,手忙脚乱在地上擦着什么。
裴妍脖子伸得长长的,忍不住出声:“阿茂哥,你把酒撒了吗?”
张茂却好似被她骇了一大跳。他立刻转身看去,就见食案边的窗户缝里夹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瞪得圆溜溜的杏眼里满是好奇。
张茂只觉五雷轰顶,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拿在手里的外袍被他一把藏到了身后。
他大步来到窗边。
“谁许你偷看的!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不知怎的,他语气生硬,话里竟还有一丝责备。
“我不是站在外面呢!”裴妍感到委屈,将脑袋又缩了回去,“见你久久不出来,我担心你么!”
就见张茂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望向她。“你方才……可有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