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孙会痛定思痛,越想越觉得自己掉茅厕的事蹊跷。
他初来京城,除了张茂这一个宿敌,还没来得及与谁结仇。虽不知其中关窍如何,但大抵也能猜到,晚上这事,定是那张茂的手笔!
于是孙会连夜派人调查,果然发现了些端倪。自己前脚刚进酒楼,白日里护着张茂和他的小娘们的那几个部曲后脚就跟了进来,要说自己掉进粪坑不是他们害的,怎么可能?
幸亏他手下有个做过斥候的小厮留了心眼,偷偷跟着这帮部曲一路寻到了钜鹿郡公府门口。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裴家人的手笔!
孙会越想越不甘心,对张茂及庇护张茂的张司空和裴侍中亦恨之入骨!
他费了好大劲,才将这口窝囊气忍了下去——如今他阿耶不在京中,孙会知道,光凭他自己压根没能耐报复回去,只能暂且忍下,静待时机!
第30章 俏韩芷风流成性,傻裴憬左拥右抱 ……
裴妡身为公主伴读,不可能总待在家里。自她进宫后,裴妍便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她刚回京,郭太夫人和王夫人属意她多休息,短期内未给她安排课业。裴憬被他叔安了个郎官的虚衔,无需坐衙,只上半晌仍要去族公和祖师父那里用功。裴崇、裴该还有张茂都有公职在身。老夫人打坐悟道,轻易不见人。小郭氏大病初愈,大部分时间仍需静养。王夫人料理家事,忙得昏天黑地。两个嫂子,一个怀孕,卧床待产;一个长居公主府,等闲见不着人。至于下一辈的侄子侄女们,又都太小。她总不能整天和一群娃娃待在一起吧!
是以偌大的钜鹿郡公府,竟只有裴妍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那个,能不无聊?
这天早晌过后,裴妍禀过小郭氏,戴了遮面的幂离,携了容秋和一队部曲,去西市闲逛。
不想在一瓯春里,竟遇上了熟人——韩芷自打开府另居后,过得好不惬意。娘家放任她,婆家不管她。她手握大把嫁妆,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裴妍进门的时候,韩芷已经在二楼的雅间待了一会了。裴妍被请到了她隔壁的隔壁,二人中间只隔了两道半遮光的竹帘。
彼时韩芷身边还有一个着蓝绸深衣戴笼冠的郎君,光看侧影,便觉俊俏。他跪坐一边,殷勤地帮韩芷拿主意。
韩芷面前的案上平铺了一排胭脂,各色都有。
那郎君就撩起袖子,将不同颜色的胭脂抹在自己奶白的手臂上,举着膀子让韩芷选。
韩芷笑道:“你肤色比我还亮一分,胭脂抹你胳膊上好看,到我脸上却未必!”
那男子声音柔美,与她贫嘴:“小人胸上肤色倒是黑几分,要不,小人将胭脂改涂胸上,供女君品鉴?”
“你胸上?”韩芷眼波流转,拿便面遮住樱桃小口:“不全是毛么?”
“……”二人调情并没有刻意压低声调,被与他们仅二帘之隔的裴妍听了个十乘十。
她起初并不知道隔壁坐着的就是韩芷,只是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同时,她也很好奇,谁家女郎这么大胆,敢在外面随意与郎君调笑?
于是好奇心作祟,她鬼鬼祟祟地从竹帘的缝隙里往隔壁眯眼窥了一会。
恰此时日光甚足,那薄薄的草帘被照得透透的。这才依稀认出,那头插牡丹、身着红绡金裙、肆无忌惮地与旁边郎君玩笑的女郎,不正是她表姊韩芷么!
虽说几年不见,可韩芷的大体轮廓没变,裴妍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至于那个男人,因为背对着她,倒是没看清真容。但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位极俊的年轻郎君。
“苍天!”裴妍回身捂住心口,她倒是听裴妡说起过韩芷的近况,也知道她养了几个相好,只是听人家说的和现场看到的还是有区别的。尤其,他们聊天的内容过于露骨,举止又那么亲昵,让还是在室女的裴妍哪里受得住,她只觉现在的自己脸红心也跳,浑身躁得慌。
婢女容秋也还是童女身,主仆二人在这狭小的一方雅室里,顿觉如坐针毡。
隔壁的韩芷和男人还不知收敛,竟得寸进尺起来。
就听那郎君道:“女郎若不喜欢,小人把胸前的毛发尽数剃掉就是!”
韩芷吃吃笑道:“我不要你剃那里的毛,我要你剃那里的毛!”
同样两句话,前一句“那里”轻声,后一句“那里”重读,显然大有乾坤。
裴妍和容秋面面相觑,什么这里那里的?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否则那郎君何以□□起来,接口道:“那里小子自己剃不了,需劳驾女君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