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水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又想起了梦里的许易水,对梦里的小瞎子那样好,可当她从局外人的视线去看时,就能知道,在那些肢体接触与接受好处的某些瞬间,小瞎子是嫌弃的。
小瞎子对许易水的付出接受得心安理得,明明是许易水买来的娘子,除了那档子事儿之外,却几乎拿许易水当佣人使唤。
如果不是扶桑水,如果不是梦里的许易水太过渴望总来硬的,或许连那档子事儿都没有。
现在自己对苏拂苓疏远,这人反而乖巧得很。
……
晚饭是吃癞皮面条。
红薯粉加食量的盐和水,搅拌成有些稀但又能挂糊的液体,再加上一颗鸡蛋,搅拌均匀成面糊。
锅里烧了火,刚烫了一点,许易水就将所有的柴火都抽了出来。
做癞皮的关键就是面糊和火候。
锅底放一点点油,将面糊沿着锅边往下倒,再用铲子将面糊均匀涂抹在锅上,摊成一张薄饼。
灶里的小火煨着,面糊被铁锅炙烤过后,会起一些细密的小泡。
两面都这样煎过后就可以将一整张饼捞出来。
因为饼皮上有细细密密的小泡,像是癞蛤蟆的皮一样,所以得名癞皮。
烙好的癞皮卷起,用刀切成细条,放在滚水里煮,再加点青菜,一碗滑嫩弹牙的癞皮面条就做好了!
苏拂苓第一次吃这种口感的面条,热热乎乎,因为煎过,带着些许油香,很筋道但又不会很难嚼。
太好吃了!!!
女孩儿小口小口的吃着,食物消失的速度却并不慢,最后连汤都喝掉了,脸上红扑扑的,额间带着点汗渍,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吃饱?
许易水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下的,顿了顿,三两口吃完了。
给苏拂苓吃?不可能。
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己。
下次再多做一点吧。
“你……”听到许易水放下筷子的声音,苏拂苓抿了抿唇。
“你能帮我洗一下头发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许易水说后天要带她去镇上。
脸和身上她都自己尽可能摩挲着擦了,但头发,她确实有些无能为力。
娘子顶着脏兮兮的头发,许易水会因为她被人笑的。
已经因为她是瞎子被人嘲笑了。
越想,苏拂苓的头越低。
洗头发?
许易水的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浮现出了梦里花烛夜的那一幕。
第9章 这是一个,非常任人宰割的姿势,像被钉在案板上的泥鳅。
炊烟在灰蒙蒙的村庄里袅袅升起,一团又一团,像灶膛里燃烧的火苗。
午饭有肉!
苏拂苓坐在自己昨天得来的席子上,已经隐约闻到了空气里的肉香味儿。
今天许易水会炕红薯杂粮饭吗?
苏拂苓在想。
不会。
早饭煮了红薯粥,配着之前腌好的萝卜干吃,还炕了几个玉米饼子,中午许易水就不打算做红薯了。
上次那块儿坛子肉还剩下三分之二,许易水将它们都切了。
早上的时候就从已经晒干的木耳里挑了几朵出来,丢在锅里余热温出来的热水里泡着,这会儿已经发好了。
许易水看了看量,觉得有点儿少,想了想,又去地里掰了些稍微嫩点儿的青菜叶子。
田坎边长了几棵野葱,许易水直接挖了回去。
洗干净的青菜梗和叶子分开,菜帮子切成片,待会儿和木耳以及坛子肉片一起炒,坛子肉本身就有咸味儿,都不需要再加盐。
至于野葱,切成半指长的条,直接用豌豆酱拌一拌,淹上半个小时,就又是一道下饭的好菜!
锅里的水烧开了,许易水准备淘米下锅,下意识地就想往里面掺上些杂粮,视线落在柴火堆边的苏拂苓身上,顿了顿,许易水手里的米斗转了个方向,又舀了兜稻米。
罢了,今天就奢侈一把,吃大白米饭吧。
稻米在水里煮上六七分熟的时候,就要过滤捞起来,然后上蒸格蒸熟,这样做出来的饭才是干的大白米饭。
剩下的米汤许易水也没浪费,将先前的菜叶子切碎了和米汤一起煮,再加上一点点盐,就成了非常不错的菜汤。
“谢谢。”
热腾腾的饭菜摆放上桌,苏拂苓坐到桌边,手边就是带着暖意的竹碗。
“吃吧,”许易水将筷子放在苏拂苓的碗上,“吃完我给你洗头。”
灶里还有火,许易水已经把热水烧上了。
“今日天气是不是不太好?”
苏拂苓在风里闻到了泥巴的味道,这种味道,容易下雨。
她的头发长,若是天气不好的话,晾干就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了。
许易水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天,雾蒙蒙的:“还行。”